小雨居的餐厅里是一张极为气派的大餐桌,餐桌顶上的水晶吊灯与四周的天花筒灯把餐厅渲染得极为亮堂。
包括这别墅那两个总是吃泡面的主人在内,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在这个餐厅里进餐。
可是,虽然晚饭十分丰盛,气氛却很是尴尬。
付晓晴依然沉溺在丧夫的悲痛中,低着头吃着碗里的饭菜,动如行尸,味如嚼蜡。
郭兰被这别墅的奢华所震撼到了,在震撼的同时,她既为小女儿嫁了个有钱人家庭而觉得欢喜、又为大女婿的离世和大女儿的悲痛而感到伤悲。喜和悲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使得她同样的埋头吃饭,不言一语。
付晓雨理解妈妈和姐姐的情绪,但她看着同在一张饭桌上吃饭的宋子扬和孙珍,心里却是一阵的郁闷。
宋子扬故作自如地大口吃饭,还不时地给自己夹菜,但眼睛却一直没向孙珍看去一眼。
而孙珍面前的饭碗几乎没动过,一双大眼睛整个晚上都在盯着自己。当自己向孙珍看去时,她却装作没事一样,立刻低下头去,菜也没夹,装模作样地吃几口饭。
好不容易把这顿饭吃完了,郭兰陪着付晓晴回到客房里去,孙珍也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付晓雨在厨师带来的助手收拾好餐桌后,才终于有机会向宋子扬问道:“你跟孙珍之间,又发生什么事了?”
两天后的早上,张伟在七点钟就来到了小雨居。
还是昨天的那个小厅,张伟一脸疲倦地向宋子扬说道:“宋先生,您的委托,难度有点大啊!”
看到宋子扬三人一脸的不解,张伟继续往下说去:“前天在收到宋先生您的委托后,我在当天下午就找了辆外地牌照的小车,假扮成游客,到菊城镇的水产批发市场去转了两圈……”
在批发市场里,张伟彻底地装扮成了游客。在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几乎在每家档口都杀了一遍价,最后买走了几斤海鲜。
天黑前,终于离开了水产批发市场。然而当张伟提着几斤鱼虾贝类回到他那辆0.6排量的小货车旁,三个穿着套鞋的保安拦住了他上车的步伐。
为首那看似保安队长的人拍掉了张伟手上的塑料袋,海鲜掉落一地:“外乡佬,你来这里干什么?”
张伟操着一口带乡音的普通话向保安队长答道:“我……我来买些海鲜回去吃啊……”
听到张伟的回答,那保安保安直接就向张伟扇去一巴掌,打得他嘴角渗出了血丝:“装!你给老子装!三个小时买这几十块钱的东西,你真当我傻?”
另外的两名保安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张伟的身后,堵住了他所有逃跑的路线。
张伟扶了扶脸上那装饰用的黑框眼镜,装作生气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伪造的工作证,向保安队长斥诉道:“我是离江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的稽查员张大伟!今天来菊城镇水产批发市场暗访,已经发现了你们的好几处问题!现在你们还对我进行人身禁锢和恐吓,我很生气!你们的领导马上也会很生气!懂了吗?”
“呸!”保安队长牛气哄哄地往地上吐了口痰,抢过张伟手上的工作证,扔到地上:“你这招摇撞骗的家伙!我在这里干了快十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督查员、什么暗访!你这是哪来的小偷?”
张伟大大方方地捡起了地上的那张工作证,擦去了水迹:“保安同志,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承担之后的后果就行了!”
保安队长看见张伟如此的淡定,心里却有点慌了。难道面前这个长得毫无特色的人真的是那什么来暗访的督查员?
张伟眼中不满的神情似乎已经到达了顶点。他把工作证放回怀中的口袋里,昂起了头向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保安队长问道:“你们现在还有什么事吗?”
保安队长此刻进退两难,既不想就这样放过面前这个形迹可疑的中年男人,又担心这个真的是市监局的稽查员,把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给捅到雷洪这里去。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客气地向张伟说道:
“我们收到了通知,最近有可疑人物进入水产批发市场,所以加强了对市场的安保。张先生不如在这里稍候一会,让我先打电话给经理请示一下?”
张伟点点头:“你去吧,不要太久!”
在保安队长走到一旁打电话时,张伟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保安队长讲电话的内容。
然而市场传来的噪声实在太大,加上雨声的干扰,张伟除了“雷总”、“可疑”这两个关键字外,什么都没听清。不过,他这一趟过来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了,也不在乎那保安队长如何向那“雷总”进行汇报。
果然,正如张伟所料,保安队长打完了电话后,走回来向他说道:“张先生,我们雷总经理想请您吃个便饭作为赔罪,请万分赏脸!”
张伟冷漠地瞪了保安队长一眼:“雷总?我记得水产批发市场的物业经理是姓陈的吧?什么时候来了个雷总?”
在来访前,张伟特地查了一下水产市场在网上公开的企业信息,发现这个市场居然是国营单位,登记的法人代表是一个叫做陈术的男性。当听到“雷总”这词时,他想起了宋子扬向他委托时所说到的那个叫“雷洪”的幕后人物,于是故意想要套那保安队长的话。
果然,保安队长立刻上套了。他越发越相信张伟就是市监局的稽查员,于是便压低着声音解释道:“陈经理最近身体抱恙,所以聘请了我们雷经理回来协助管理水产市场物业管理公司。因为也不知道陈经理会病多久,所以这事也没往上报……”
张伟故意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这是违规的人员招聘啊!而且招聘的还是管理层人员,这当中好大的问题啊!”
保安队长发现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了,于是姿态摆得更低了:“张哥……我能跟您说这些,不就是因为把您当自己人了嘛!要不,您赏个脸,去跟咱雷总好好的聊聊?就当作是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