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达站起来，也将卬扶起，道：“现无需繁礼缛节，你赶紧做好，清净一下思虑，我好传你‘血族密语’。”
当晚，巴达将“血族密语”第一层传给卬，卬自觉记忆衰退，向巴达又复述了三遍。在巴达睡去之后，卬又自己默默地练了四五遍。到最后他想闭目休息时，已经快要天亮了。卬闭目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便被吵醒。
他睁眼一看，只见雄同几位长者已经走进了章明殿。他赶紧爬起来一看，坐在正位上的巴达已然醒来。巴达精神奕奕地道：“卬，既然各位长者都已经到了，我们赶紧到广场上去，不要叫族众久等。”
卬稍稍整肃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便随着众人走出了章明殿。外面春日娇阳，和风淡云，真是一派好气象。广场之上，早已经挤满了尼族族众。这一次比去年“血族大会”又有不同：上次参加“血族大会”的只是尼族成年男子，而这次则是尼族六万族众全部出动；上次在章明殿前搭了一个木台，但是台上并无其它，这次则还在木台上摆了一个高有尺余的大木几，上面已然摆上了几个木盘，盛着还冒着热气的食物；而在台下，则摆了二十五列的长桌，每列长桌都长约里余，两边列坐着尼族族众。
司仪先引导着尼族族众敬拜了天地神灵，还按照卬之前向巴达等人说的，特用青色雄鸡、白色公羊、黑色雄犬三牲血祭了东方诸神，又祭拜了尼族列祖。
仪式过后，巴达站在木台上，对着台下族众道：“今日是我血族的‘开春之节’，明日我们就要离开断谷，因此这‘开春之节’比往年又有不同，我们今日要饱餐一顿，但是之后的‘蒹葭之会’【作者注：歌咏相和以定亲】则不再举行。未婚配的青年男女，也不要再去南山林间嬉游交合；已然婚配的成年男女，也不要在章明殿大殿行‘照玉之乐’【作者注：即“无遮大会”，聚众淫乱】，——这是在去年的‘血族大会’上就说好了的，在迁徙去茂山的途中，尽量注意不要生娃儿。其余各事，俱依旧例。不过我还要说一句，今日不比以往，今日只是我们血族组中团聚，不能像往日那般狂欢，要保留精力，各位都知道吗？好，现在开动吧！”
他话还没有说完，下面族众早已经开始了。他向坐在台下最前面的智叟笑着点点头，之后便回到台上的大木几旁。七位长者等他落座并向大家点头后，才开始吃起来。
台下虽然嬉闹喧嚣之声不绝，但是卬却觉得，今日一点也比不上前几年的“开春之节”那般欢畅。不过现在他也觉得无所谓，明日还有大事，因此他吃了一点，就再无心思吃了。
看到巴达吃了一大块连骨猪肉后，他便凑上去轻声问巴达：“酋长，我明日做什么事？”
巴达看着卬，道：“你明日跟着我就行。我们看着驮粮食的队伍，除了长者百涞会带着游哥等两三百人今晚先行出发外，其余几位长者会各带着百十个好手，分作几组，夹在队伍之中，以防万一。”
卬道：“酋长，我会‘禁制之术’，要不我带几个人走在队伍最前面，为大家打探情况？”
巴达道：“长者百涞、游哥会带着先遣打探道路，并会一路留下标记，因此我们只要跟着那些标记走就没事。驮粮食的队伍，也差不多是在整个队伍的前方。”
卬看着巴达的眼睛，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往年差不多要持续到午时过后的聚餐，巳时不到就已经结束。餐后，卬向巴达告辞，回到了茅庐那里，并答应第二天早起去广场。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卬就醒了过来。他起身，站在这茅庐之外，竟有些难舍之情。在他女人死后，原来分给他住的木房就因他倦于收拾，早就不堪入住了；之后他外出寻找酋长之杖的下落，在走之前已经告诉那木房他不再居住，让族众重新分配给他人；他外出又是几年，去年回来就一直和少帝在外露宿。最后巴达看天气渐渐寒冷，于是叫人给他在这里搭了一个茅庐。在这里住了几个月，虽然里面除了一摊干草之外再无其它，但他已然将这茅庐当做了自己的家。现在看着这个小小的茅庐，想到自己就要远离这断谷了，心下竟也莫名地有些酸楚。
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卬身无长物，因此也不需要再收拾什么。看看天色越来越明，他便拽开大步，向广场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