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璟早上起来,吃过早饭,伙计到房间里送茶水,说:“于大人,外面有个叫杨林的来拜,小人请他们在前厅等候。大人是见还是不见,我也好去回话。”于璟听了说:“你让他们稍等,我很快下去见他们。”伙计说:“好的,大人。”
伙计下去了,于璟稍后也下了楼,到了客栈前厅里,于璟见杨林和两个人正在等候,其中一人是货栈掌柜的,于璟曾经见过的。另外一个人应该是新招的药材店掌柜的了。三个人见到于璟,起身施礼。于璟躬身还礼,说:“两位先生德高望重,生意上的事情还望多多尽力。”两个人拱手说:“承蒙抬爱,必当尽力。”于璟请他们坐下,伙计端上茶来,杨林起身倒茶。
于璟问:“杨林,货栈准备的怎么样了?”杨林说:“正要向大人禀报,货栈药村店都已经准备齐全了,人手也够,就等着开业了。卑职请人选了个吉日,请大人定夺。”说着便将一张红色信笺交到于璟手里。于璟打开看了,开业之日定在三日之后,于璟看了点点头,说:“很好,就按你们定的日子办吧,这里的事情我就拜托三位了。”杨林三人说:“必定效力。”于璟说:“前日我已经去拜会过南京的相关官员,寻求关照,又重新办理了执业凭证。以后这里不会有什么麻烦了,你们放心大胆的去干。”三个人说:“是,大人。”掌柜的心里想:果然是当官有权的好办事,自古官官相护。那些官吏见于璟是个镇抚使,诸事好办,给予关照。
于璟又问:“杨林,我吩咐你打听的新城县房主,可曾有消息了?”杨林说:“已经找到了,货栈郭掌柜正好和他相识,知道他的住处。”于璟看了看郭掌柜,郭掌柜说:“大人,你找的那个唐先生,从云南回来后,他家在沧波门里买了个宅子居住。”便把房址告诉了于璟。于璟看了看房址,他想要去唐先生家里拜访一下。
送走了杨林三人之后,于璟回到房间里,想要去拜访唐先生。秦可贞让卢秋燕和春红换了衣服同去。新竹去船上牵出马来,于璟带着卢秋燕和春红骑马前往,到了沧波门,问明了房址,春红下马前去敲门。不一会儿,有人开了门,春红说明来意,将名贴递上。那人看了看名贴,将于璟三人请进院子里,拴上马,到客厅等候,他去禀告家主。
很快家主就回来了,家主见了于璟,知道是他租赁新城县的房子,又是新城县令,连连致意感谢。房东年约六十,姓唐,号善元。于璟问起房东回到南京的营生。唐善元说:“新城县生意难做,幸好祖上积存了些银子,回到南京后开了家绸缎庄,维持生计。”于璟说:“晚辈也在南京开了两个店铺,将云南蛮邦的货物运输到南京来卖。生意行中晚辈是个门外汉,老先生精于商贾,又居于左近,还请老先生稍加提携,多指点指点。”唐善元听了,拱手说:“于大人过誉了,若是大人有用的着在下,必当尽力。”于璟说:“多谢老先生相帮,感激不尽。”便拿出请贴,双手奉上,说:“后日小店开业,还请老先生屈驾一会,当面聆教。”唐善元接过红贴,说:“感谢下顾,后日一定亲往庆贺。”又说了会话,于璟便起身告辞了。
于璟回到客栈,秦可贞等人都不在房间里。卢秋燕倒了杯茶,于璟脱了外衣,换上家常衣服,坐下休息了一会儿,于璟又去货栈查看。秦可贞正在药材店里,她看着店里的师傅伙计,亲自考核,议定工价,众人皆都心服口服。秦可贞等人见了于璟,尽皆上前施礼。于璟说:“夫人辛苦了。”秦可贞笑道:“郎君每天为诸事劳累,妾也不能只知玩乐,有能帮助郎君的,妾也当尽力。”于璟说:“药材店也于后日开业,只是还没有货可卖。”秦可贞说:“我刚才对掌柜的说了,先从药商那里进些生药,店里有师傅会炒焙制药,先做些成药来卖,也拓宽些商路。”于璟听了点点头。秦可贞说:“郎君,这里的店铺以后就交给杨林等人管理,遇到事情他们自会处理,郎君不必疑虑。即然我们管理不到,不如全权交与他们,我们诸事不问,只看结果就是了。”于璟听了点头说:“很是,我也是这么想。即然委托给他们了,我们就不便插手了,让他们放手去干。后日开业之后,我们也要离开南京了。”秦可贞听了点点头。两个人对店里的安排都很满意。
下午,有人来客栈请于璟前去赴宴,是黔国公留在南京的家人,听说于璟在南京停船,他们请于璟去吃酒,探听一下黔国公的消息。于璟不好推辞,他想以后杨林会长留于此,杨林又是从黔国府出来的,带着杨林去吃酒,以后也有些好处。于璟派人把杨林找来,带着他一起去赴宴。
于璟走后,秦可贞等人无事可做,她们只好上街玩耍。在府学街,秦可贞看到路边有个老者在卖一些家藏之物。是些铜香炉,铜镜,银杯,砚台等物。秦可贞看到当中有个白玉雕成像猪一样的物件,她看着挺喜欢,拿在手里看了看。秦可贞觉得像是整块于阗白玉雕刻而成的。要是整块的于阗玉,价值可就大了,她担心的是石英玉冒充的,没有多少价值。秦可贞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她也不能确定是什么玉石雕刻的。卖这种东西的假玉仿玉都有,难辨价值。秦可贞问:“老伯,这件东西卖多少钱?”老伯看了看秦可贞,说:“那个卖一百两银子。”秦可贞听了,心里更不好分辨了。如果是石英玉,肯定值不了一百两银子,如果是于阗玉,其价值又远远不止一百两银子,起码能值五百两白银。秦可贞让众人都看看,辩出真假。秦可贞旁敲侧击,问老者为何要卖这些东西。老者说:“这都是祖上留下来的,如今家道匮乏,子孙不肖,生活艰难,只好变卖些祖产度日。”秦可贞听了,知道老者也不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秦可贞能想到这件东西只要不是石英玉雕刻而成的,就具有一定的价值,一百两银子买了也不算亏。这时吴媗和热西提也说:“夫人,这个玉应该是来自西域的于阗原玉雕刻而成的。”秦可贞说:“你们俩能确定这是块于阗白玉。”二人听了点点头,吴媗说:“我有一块相似的白玉,不过小的多,让人雕刻成了一对玉蝉。”秦可贞听了点点头,她说:“我也觉得应该是于阗玉,这个老伯也不是玉石商人,卖的玉石不容易以假乱真。”她让欧弟拿出五锭银子,买下那个东西。老者收了银子,他从身后拿出一个木盒子送给秦可贞,说:“那个东西是盛在这个盒子里面的,我看到盒子坏了,就放在一边了。你即然买了,把盒子也拿去吧。”秦可贞看了看那个盒子,是用酸枣木做的,雕花红漆,非常的精美。只是盒底坏掉了,不好盛放,老者用一块麻布包着。秦可贞看到盒子,她能断定白玉是真品,老者身为家里的下人,不识货而已。
秦可贞离开老者的摊位,回到客栈,秦可贞又把那件东西拿出来欣赏。新竹说:“夫人,这么好的一块玉,怎么雕刻成一头猪了,雕刻成马或者是鹿岂不是更好。”秦可贞听了笑道:“这个不是猪,新竹,你要是知道雕刻的是什么,我把这个东西送给你。”新竹左看右看,说:“夫人,这不就是一头猪嘛,不是野猪还能是什么呢?”秦可贞笑着看了看其他的人,问:“你们有谁知道的?”众人看了,都说不知道是什么。这时陈娟看了看,说:“夫人,这个是不是当康?”秦可贞听了笑着点点头,说:“你们这些人,都没有陈娟聪明,别看陈娟年龄最小,懂的却多。这个雕刻的正是当康。”新竹问:“当康是个啥呀,我又没见过。”秦可贞看了看陈娟,陈娟说:“当康是古书上记栽的上古神兽,世上是很难看到的。山海经上记栽的东山经上中有个座钦山,山上多金玉而无石,有条河叫师水河,河里边有很多泥鳅,还有彩色的贝壳。山上有一种长的像小猪似的野兽,它长着锋利的牙齿,这种兽就是当康。当康的叫声就像是喊自己的名字,每逢当康出现的时候,天下都是五谷丰登。”众人听了笑道:“这么小的一个东西,竟然有那么大的能力,确实比猪强多了。”秦可贞笑道:“当康大穰,声转义近,盖岁将丰稔,兹兽先出以鸣瑞。当康是上古瑞兽,供之可保丰收。”卢秋燕说:“过年剪纸剪的肥猪拱门不就是它吗?也有人说其呜义近,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是个好兆头。新竹,春红,你们俩不记得了吗?”春红说:“我只记得是剪的肥猪,谁知道它是当康呀。”秦可贞说:“这要是块真玉,我们就赚钱了。哪天让人去过过眼。”吴媗说:“是真玉无疑,姐姐不用担心了。”秦可贞笑道:“但愿如此吧!”说着便将当康放在盒子里,找了块绸布包好,放在箱子里。
看看天晚了,于璟还没有回来。秦可贞心里想:郎君下午出去,肯定是吃夜宴,但愿不要在外留宿才好。
杏儿和玉香走过来,问:“夫人,晚饭想吃什么?我们去订酒菜了。”秦可贞说:“你们看着买吧,这一路上你们俩管理伙食不错。你们问一下青青,能吃的习惯中国菜吗?”冯青青说:“姐姐,我很喜欢吃中国菜,随便买了就好了。”杏儿和玉香听了,两个人拿了钱走了。不长时间,又是两桌不同的饭菜送到房里来了。吃饭时,秦可贞,吴媗和卢秋燕都不再饮酒了,只让新竹等人陪冯青青喝些米酒。秦可贞暗中给她们调理好身体,杏儿和玉香侍候的也更加用心。一路上游山玩水,心情舒畅,也好怀孕生子了。
新竹和春红却还不能孕育,以后路上,正需要俩人出力。晚饭后,新竹到秦可贞的房间里,陪秦可贞说话,等着于璟回来。新竹说:“老爷也真是的,路过南京游玩还要出去应酬。”秦可贞说:“除非是隐居山林做个种田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要不然哪里少的了应酬。”新竹说:“现在胜春也走了,老爷出门,身边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秦可贞说:“嗯,这倒是呢!今天还好,杨林跟着去了。等我们离开南京,路上就没有认识我们的人了,老爷也不用外出了。”冯青青说:“先生外出,不是新竹和春红跟着吗?”秦可贞说:“外出公干访客,老爷多带着玉凤和秋燕姐姐,出去吃酒会客却不方便带着她们。新竹和春红读书少,我不放心老爷单独带着她们两个。”冯青青说:“新竹姐姐,你再不好好读书,先生以后出门,说不定就不带你了,你要能帮先生才行。”新竹说:“我那里懂办公文呀,那也太难了。我帮老爷打架就行了。”秦可贞笑道:“以后老爷做了镇抚司长官,哪里还用的着打架呢?处理公务都是公文来往,你不想读书没关系,以后玉香欧弟都会帮老爷处理公务了,你失了宠可别怨我。”新竹听了,虽然是恼火但又无可奈何。
秦可贞见新竹不满的样子,笑道:“让你学的已经很简单了,你们还都自由自在的。你们这一路也都看到了,这里的女子哪里有外出的,还不都是关在家里,有钱人家的小姐学习琴棋书画和刺绣,普通人家就学习针织女工,纺线织布。一年到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更心里苦呢!”新竹说:“谁要那样啊,憋闷死了。”秦可贞笑道:“以后只要老爷用不着你们,你们就在家里好好给我待着,那里都不准去。”冯青青笑道:“新竹姐姐还是好好读书吧,不要等杏儿和陈娟都能帮先生了,你们更失落了。”新竹说:“哎,我也不会端茶倒水侍候人,以后在家里真的是没有用了。”秦可贞听了笑道:“新竹,你放心,只要你留在家里,饭还是会管你吃饱的。”新竹听了,说:“夫人,你再说我都要哭了。”秦可贞等人听了都笑了。
晚上,于璟回来,已经有些醉意了。热西提和阿依娜听到老爷回来了,她们俩先来侍候。杏儿也来了,她端来乌鸡参汤,先给于璟盛了一碗。于璟说:“今晚吃的太饱了,喝不下了。”杏儿说:“酒多了伤身,你倒是喝的下,参汤养身,你又喝不下了,不喝了参汤不准上床睡觉。”于璟听了,他看了看杏儿,只得喝了一碗参汤。秦可贞笑道:“看来以后就得让杏儿管着老爷,才能调理好身体。”于璟说:“就这个丫头,最让人生气。”杏儿说:“我也是为了老爷好呀,不识好人心。”
杏儿帮于璟脱了外衣,杏儿看着衣服上的污渍,说:“老爷今天晚上是喝的花酒吧?几个女人陪着,怪不得喝了那么多酒。你看看衣服上弄的,都是女人身上的胭脂水粉。”于璟说:“事出无奈,身不由己。”秦可贞说:“郎君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今天郎君喝多了酒,新竹,你去服侍老爷吧!”新竹说:“好的,夫人!”杏儿说:“新竹姐姐,我去帮你。”二人把于璟扶进房里,杏儿帮于璟脱了鞋袜,热西提和阿依娜各端来一盆温水,帮于璟洗漱洗脚。春红点上熏香,放下床帐。等于璟洗漱完了,热西提,阿依娜端走残水,杏儿关上房门。三个人来到秦可贞的房间里,欧弟盛了参汤说:“你们三个也都喝碗汤,喝完了就该去睡觉了。”卢秋燕问:“老爷睡了吗?”杏儿说:“已经上床了,姐姐放心,老爷侍候的好着呢!”杏儿喝了参汤,吴媗向秦可贞道了晚安,也回房去了。众人也就都散了,各自回房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