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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份量最重的肉票

一连两天是雨天。

雨后,天气已经不再那么闷热,而是带有一种凉意。不知不觉中已进入了秋高气爽的日子。

方龙依然跑到后山坡去,困了两天也不是件舒服的事。

就在他坐不到一会,看管仓库的匪徒张小瓜慌慌张张跑过来:“方怪物,二当家让你快点去牛棚!”说完转身就跑!

清水江边的桥头,两队人马正在紧张地对峙着。

一方是合浦郡守城兵马,领头的正是指挥使罗钢。另一方就是清风营的兵马,打头的正是吴正强。除了出外的贾秀才,其他人马基本聚集齐了。

罗钢首先发话:“姓吴的,识相的把人交出来!”

“不知罗大人要在下交什么人?”吴正强平静的回话。

“少算蒜!速速将县令千金和我妹妹一并交出来!否则我就铲平你清风营!”

“原来县令千金和令妹不见了?我清风营除了几个女眷,一向都不允许其他女性入内。确实不见你说的两位千金啊!”

“除了你们,还有谁敢如此胆大妄为!”

吴正强正色道:“我说罗大人,上次承蒙你看得起在下,在下确实是不曾见到两位千金!我还巴望不得交好县令和两位罗大人,岂敢与你们为敌?”他说的是大实话。

罗钢见他非常真诚的样子,不象是撒谎,一下也没了把握。

罗钢的副官上前插话:“如真的与你无关,且让我等进去搜查清楚!”

吴正强一听十分生气,提高声音道:“这位官爷,莫非你等当我清风营是风月场所,想来就来,想进就进?!”他亮出大刀,“有种的就来试试吧?”

罗钢厉声说道:“吴大当家,你果真没见过舍妹二人?”

吴正强说:“罗大人,我确实没见过!我敬您是英雄好汉!给我三日时间,定帮你找出此事的真正主谋!”

罗钢见他如此诚恳,在事态没有明朗之前,也不好立即与对方火拼,只好收兵回去再说。

营寨里,方龙感觉好生奇怪,牛棚是关押营寨人犯、肉票的地方,但是好一阵子没用过了,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当他跑过去时,一路上见到各个贼匪都穿着平时打劫时的装扮,拿着武器,往营外冲去。

当他去到牛棚的时候,营寨里已经是一片空荡荡的,只有两个哨兵在营寨门口,神色恐慌地向外张望!两年多来没曾发生过这种情况,这还是头一次。

方龙正纳闷之时,突然听到牛棚里传来一阵女孩子的哭声。难道吴正强又开始了玩绑架游戏?

牛棚是用木头钉成的,他隔着木头顺着缝隙瞧进去,原来里面关了两个少女,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不同的是,穿着华丽的那个蹲在地上放声哭泣,另外一个穿着没那么华丽的蓝衣女子,站在围栏边向外张望,虽然很慌张恐惧,但是并没有哭。

方龙正好往里看,两人视线正好相对。只见女孩子高挑匀称,鹅蛋脸,皮白肉嫩,双眸清澈明亮,柳眉弯弯,鼻子尖挺,身形曲线刚露。他哪曾过这么美丽的女子,不由得突然感觉到心跳加速,一阵紧张,呆住不动!

那女孩见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方的少年,先是面露喜色,说道:“这位小哥,麻烦你救救我们吧?”

她见眼前的小贼丝毫没有回应,呆呆的死盯着自己不放,又急又羞的,大声喝道:“小淫贼,看什么看!你还不快放了我们!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方龙缓过神来,以前牛棚经常用的时候,不管关的是男是女,莫不是哭得不成人形,或是怕得浑身发抖,瘫成一团。这少女却是稳定沉着,他对少女的这等反应有点吃惊。

只是想要自己放她们,那是万万使不得的,所以他只好选择不吭声。

那少女见恐吓不起效果,突然语气一软可怜兮兮的:“帅小哥哥,求求你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爹娘都七八十岁了,我要是不回家他们会急死的人。”

方龙不作声,七八十岁了,还能出生这么年轻的女儿,你当我傻子啊?

那少女一看不起作用,她指着那哭泣的少女语气神秘的说道:“小哥,我跟你说,她家是县城最有钱的老板,你放了我们,要多少钱都给你,好吗?”

“大哥,你还是放了我们,我保证官府不会怪罪你们的!而且我还能保证你可以到县衙里当差!这比做山……贼强多了吧!”

蓝衣少女瞬间语气、态度都变了好多次,方龙依旧不作声。

“喂!我跟你说,这位姐姐是蒋县令的千金!我大哥是兵马指挥使罗钢!你最好放是放了我们啵!否则我们出去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那蓝衣少女见不管说什么、软硬不吃、利诱也没效果,见方龙都不作声,气急败坏的,干脆以为他是哑巴了。

“喂,就算你是哑巴,总能听到我说什么吧?你说个话啊!”少女急了!

方龙不回她话,翻开诗集轻声吟起来。不准与肉票交谈,这也是一条营规。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那少女听得方龙轻声吟唱,神色一亮:“小哥也是爱诗之读书人啊,这是东坡居士《定风波》里的莫听穿林打叶声。既然你是文雅之人,为何要做贼啊?”

其实方龙受不了对方说他是哑巴,故意念出声来的。

那蓝衣少女不管说什么,方龙一概不回应。她最终气馁的蹲下身去安抚那哭泣的华衣少女去了。

吴正强收兵回到营里,他召集了几位当家的坐下来,商量一下罗钢发兵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他刚刚还在品茶,却听到哨兵传来罗钢带兵攻打清风营的消息,只好聚集兵马,前去应敌。谁知道却是县令千金和他妹妹失踪了,找上门来要人。

“估计罗钢猜到上次绑架是我们做的,所以以为这次也是我们干的。说说看,你们清楚是哪路人马干的不?”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大家把眼光集中落到吴维良的身上。

吴维良是此情形,吞吞吐吐说话:“二哥,是……是……我们三个的意思。”

吴正强闻言大惊,大力一拍桌子大骂:“真是荒唐!”

原来雨后天睛,那对姐妹花想去西山寺拜神,吴维良和周八带了几个手下也跟了过去。路上遇到两个气质、容貌皆为上乘的女孩。他们两人想到大当家为兄弟三人分了三个女人,而自己却一个也没留,实在说不过去。他们就私下想办法绑了回来,准备让大当家挑选呢,谁能料到她们竟然会是合浦郡里份量最重的两个姑娘。那西山寺离兵营不足一里地,罗钢又怎么能想到大白天的有人胆敢在此生事?其实假如吴维良知晓少女身份的话,也是万万不敢动此歪念的。

“老大,事已至此,直接放她们回去算了。反正我们谁也没碰过她们!”周八若无其事的。

“老大万万不可啊,不管我们碰没碰过,只要放她们回去,不出三日我们清风营就会被铲平了不可!”莫七稍微年长,也有些头脑。他知道不管有没有人碰过她们,只要人是清风营劫的,肯定是逃不了被消灭的命运!

吴正强气在头上:“你们都是蠢得象猪!……你们做事都不经脑子!坏了我大事!”这下好啦,一下子得罪了合浦郡最有权势的两家人,以后要想漂白身份那是难于登天了!

众贼人见大当家吴正**怒,人人闭嘴大气也不敢喘。

吴正强思索了一会,问清楚有没有人见过这两个女孩,有没有人知道她们的真正身份?得知只是参与绑架的几个弟兄见过人,连他们身边的女人也不清楚,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都先回去休息,让我想一想。切记不可把消息透露出去!否则我们的全部努力就毁于一旦!官兵必留有探子,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否则我定取他性命!”

那三个人自知给营寨惹了大祸,自然不敢有误。

吴正强把吴维良叫住:“你去把这两个女孩分开,我要单独会一会她们。”

吴正强稍微洗漱干净,换了一套干净衣衫,端坐在内屋里。不一会华丽少女被带了进来,她已经被吓坏,哭了一个下午,已是哭不出来了,只是吓得混身发抖。

华衣少女一见是被领进里屋,自以为必定会是被贼人所奸污,但是她生性柔弱,做不出什么刚烈之举。一想到满脸胡子一身横肉凶神恶煞的强盗,她早就吓得不敢睁眼,双腿发抖,眼看就要站立不稳!

一双有力的臂膀把她扶住,一个年轻又带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蒋小姐,你没事吧?”

华衣少女突然吓得跳了起来,迷糊中大叫:“救我!”

“蒋小姐不要怕,没事的。”吴正强怜惜地看着眼前象小鹿般惊悚的少女。

华衣少女终于回过神来,壮着胆子偷偷看了说话的人,竟然和自己设想的有天壤之别。对方不但不是凶神恶煞,而是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她一直见到的人物,大都是与父亲类似的文人墨客,少女情怀却是渴望如岳飞般的英雄人物,想不到眼前的男子竟然比罗钢更有几分符合自己的梦中英雄呢。

她内心对罗钢这种习武的将领有一丝仰慕之意,之所以出现在西山寺,本意也只是想借口去兵营玩,真正是想见一下罗钢的。

仰慕归仰慕,她之前总感觉到罗钢有什么不足之处,直到她见到眼前这个男子,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罗钢有的只是勇猛,太过于粗俗。而眼前的男子却不同了,不缺刚强,但却又斯文!

她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些许,细声说道:“你是何人,为何抓我们来这里?”

吴正强平和地说道:“蒋小姐,其实是我的手下绑你过来,实在是一场误会。麻烦你先吃点东西,饿坏了就是正强的罪过了。”

华衣女子姓蒋,名雯菲,县令蒋为民的千金。她本来恐惧的是被某个长得象恶魔般的强盗所污辱,不料遇到的是个文质彬彬的英俊男子,恐惧之心顿时消失,就乖乖地吃了点东西。

吴正强静静地看着她吃,时不时给她添点茶。蒋雯菲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何时能如此近距离接触过一个年轻男子,她感觉到从身边的男子身上传来种种神秘的能量,正在吞食着自己。

她吃了点东西之后,人也精神了一些,此时竟然开始感觉内心在狂跳起来。

她只是偷偷看了眼前男子一眼,居然发现自己忍不住还想再看几眼,但又怕被对方发现。她低头温声说道:“既然公子知道是误会,为何还不放了我们?”

吴正强早就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给她添了点茶,用手绢轻轻地拭了拭她嘴角残留的糕点屑,温柔地说道:“如果我就这样放蒋小姐走,岂不坏了小姐你的名节。”

蒋雯菲在他的手绢碰到自己的嘴唇那一刻,只感觉脸烧得发烫,脸上通红通红的,恍惚之中都不知道眼前这男子在说什么,只希望他能用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拥抱入怀,好好地安抚一下自己惊吓过的弱小心灵……

哪怕这伤害也是由他造成的!

不!不是他!伤害自己的只是他的手下而已!

不!那不是伤害,只是一场误会!

这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不然的话,我又怎么能让我遇上他呢?

一个秋高气爽的夜晚,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面对是一个年轻俊俏的劫匪,迷失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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