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到家门口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尴尬地接着说:“刚才我的态度很不好,语气也很不对。我知道这事本来就不该怪你,你完全是出于好意,只是,只是我刚刚一时情急,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恩,我不生气。”我笑了,心里有种莫名的暖意荡漾开去。
“还有,上次在coffee shop,害得你那么危险,我确实有责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我已经想让你……”
他越说越诚恳,我越听越不忍:“所以,我们算是扯平了,一人一次!”仔细想来,他好像真没什么错,只是职责范围内的无心之失,就像我这次好心办的坏事一样。
我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更不是一个小气的人,那件事之所以会耿耿于怀,追根究底不是埋怨他让我身陷险境,是羞愧于误会他搭讪的面红耳赤。罢了,罢了,就这样算了!我潇洒地挥了挥手,轻松地走进门去。
我以为我们的故事就此结束,没想到这仅仅是拉开序幕。刚进家门,我就摸到了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呀,忘了还了,我正准备追出门口,右侧的太阳穴附近就对着一只黑黢黢的枪口:“臭娘们,我们又见面了,老子说过不会放过你的!”这一天过得可真惊心动魄!“匡”得一下,眼前一黑,我晕死过去了。
再次清醒过来,我已经被绑在一把靠背椅上,面前盯着的就是上次coffee shop挟持我的那个人。手里的刀锋晃着光芒:“老子说话算数,说不会放过你,就一定让你好看。”
尖锐的匕首渐渐向我逼近:“你想先从哪里开始呢?是先在你的肚子上凿一个坑,还是先在你的小脸上划拉几下?仔细瞧瞧,你的小脸长得还不错,恩,身材也够辣。不然,让哥爽上几下,哥给一你个痛快的……”
“大哥,你们出来做事是求财的,不是求气的对吧?电视报道,你们的老巢都让警察给端了,钱也没了。您要是肯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可以给您弄点钱了。到时候您有钱再干一票,什么姑娘找不到啊?”我的思维快速运转,酝酿着求生的计策。
“哦?那你说说,怎么弄钱?弄不到钱,老子弄死你。”挟持者似乎来了兴趣。
“我男朋友很有钱,一两百万对他来说都是小事。我给他打个电话,说有亲戚来了,急需用钱,叫他给个五百万,他很疼我的,一定会同意的。”我灵机一动,开始胡编乱造。
“一千万!”挟持者凶恶地加价。
“好,好,我现在就打。手机在我上衣左边的口袋里,劳驾您帮我拿一下。”我讨好地微笑,“呶,就第一个号码。”
“你蒙我的吧,为什么署名是‘儿子’?”挟持者有点怀疑。
“因为我男朋友像儿子一样听我话,还不就是‘儿子’?您不信,可以开免提一起听。”我的谎话编得挺溜。
电话拨出去了,滴,滴,滴……响了好几声,拜托,一定要接,一定要接啊,我心里不住祈祷。
“喂……”
“亲爱的,是我啊!晚上你才送我到家,我就想你了。”不等对方多言,我立刻抢话。
“呃?”对方短暂停顿,继续发言,“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二叔,上次喝咖啡见过的,就是上次和你一起喝咖啡遇到的那位,他现在就在我家。他有一个投资项目,需要一千万资金,账户我等会发给你。你家那么有钱,一定有办法的吧?”满天神佛保佑,一定要听得懂,一定要听得懂啊!
“好!”对方很干脆,“给我一点时间,公司规定大金额的资金转账需要财务审批。这会儿财务还没有上班,你等一下,财务一上班,我马上去找她,马上就转过去,很快的,你等一下,很快的……”电话那头答得煞有介事,他应该是听懂了吧,我默默安慰自己。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我的风格,环顾四周,我心里不停盘算如何自救:坐的靠背椅是皮革包裹红木,异常牢靠,凭我的力量根本松散不了;手上缠的是胶带,不是绳子,没什么活结可以取巧。
等待的时间,挟持者吸烟不断,拿出裤兜里的打火机,一根接着一根点燃,后来索性将打火机放在坐椅旁边。趁他上厕所的空档,我小心翼翼地挪动,一步,两步,三步……
呀,听到他冲水的声音了,还差一点,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了,我用力向侧边一倒,连人带椅重重摔在地上。挟持者冲过来,恶狠狠地盯着我:“想干什么?耍什么花样!”
我咧嘴苦笑:“大哥,我也想上厕所。”
“上什么上,憋着!别耍花样!”骂就骂嘛,还给了我一巴掌。
我抿了抿被打出血的嘴唇,手里紧紧攥着来之不易的打火机。倾倒的瞬间,高高的椅背撞落了放在座位边的打火机,我必须找个机会烧断缠在手腕上的胶带。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雄壮的国歌声响起,陆遥的电话来了。
挟持者故意等着国歌唱过几轮,才谨慎地开了免提。
“喂,亲爱的,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了陆遥的声音。
听到这样的称呼,我感觉有点肉麻,但没办法,我必须用同样肉麻的称呼应答:”喂,亲爱的,怎么样啦?钱到手了吗?什么时候转过来啊?”
“资金账户出现了一些问题,一下没法转账。”听到这里,挟持者的枪口重重地抵在我的脑袋上,我心里一紧,天哪,陆遥你可别害我啊!
“不过,我直接提取了现金。我现在来你家,把钱直接给二叔,好不好?”幸亏还有下文,否则我可能就要脑袋开花了。
我抬眼看着挟持者,征求意见。看得出他非常矛盾,犹豫再三,还是抵不过金钱的诱惑,点头答应。
“那好吧!你快点哦,别告诉其他人,我不想人家知道我向你借钱。”
“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听到他的回答,我心里踏实了一点。
门铃响了,他一进门就被枪指着。看着他戴着眼镜,一身西装的打扮,我忍不住惊叹天生的衣架子。
挟持者拿着枪命令他打开携带的提箱,露出满满的钞票,挟持者不禁绽放贪婪的微笑。忽然,手里的枪对准陆遥,扣动扳机:“老子认得你,你就是抓我的那个警察,你们耍我!”
“砰——”一声巨响,陆遥敏捷躲过,近身抓住挟持者持枪的手腕,用力地在橱柜边缘的棱上撞击,枪掉下来之后,一记直拳把挟持者打飞。
挟持者咬住嘴唇,拔出了锋利的匕首,狰狞着往我这边刺来。
胶带缠得太多了,还没有烧断,我困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眼看就要惨遭毒手了,只能任命地紧闭双眼。疼痛没有如期而至,一滴一滴的红色液体落在我衣服上,氤氲开去,是陆遥的鲜血,他用手死死地握住了刀刃。
挟持者狠狠一脚踢向陆遥的肚子,陆遥轻哼一声,并没有松手;蛮横地陆续几脚之后,陆遥仍然紧握刀刃。
我的眼泪瞬间夺眶,顾不得火苗未熄,用劲挣断胶带,一把举起身边的椅子全力向挟持者砸去……
警车来了,铐走了被揍得不省人事的挟持者。救护车来了,我坐上去,车上躺着的是救我受伤的护花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