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算是我们的故乡,为何我就不能来呢?”柳启反问。
“故乡?”柳含烟冷笑,“这里早已物是人非,而你,也非当初那个疼我爱我的哥哥!”
“阿妹,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柳含烟说完,冷声问道:“你这个西梁皇帝突然来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和我谈论这些吗?”
“唉!”柳启叹息,“我是为蝶儿而来。”
“很可惜,蝶儿她不在。”柳含烟惨淡笑道。
“阿妹,别再瞒我了,蝶儿若不在这里,她又会在哪里?”柳启苦笑,“现在天下局势相必你也知道,南燕和明国的战事一触即发,所以唇亡齿寒,明国一旦灭亡,西梁肯定不保,为今之计,只有借助中原之力了。之前,我的确是想把蝶儿送到中原,但后来我也想过,依蝶儿的个性,强逼她是绝对不行。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现在中原指名要蝶儿,她若不去,一旦得罪了中原,西梁不保,你、我、蝶儿都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不是西梁的公主!”柳启话音刚落,柳含烟便大声道:“所以,西梁是存是亡,与我无关!”
“阿妹,那蝶儿呢?天下人谁不知道她是西梁的公主,你有没有为她想过。”柳启一脸痛苦,为什么妹妹就不曾想过,当初他若不把那些证据效到月子恒手中,他还会有命吗?
倘若月君剑能一心一意地爱着他的妹妹,他愿意舍去性命,可那时候,明国两位公主进宫,逼得柳含烟险些丧命,身为兄长,他还能再为月君剑卖命吗?
他这个傻妹妹,竟然为此恨他到今日!
兄妹俩谁也不再说话,室内一片沉寂。
正在这时候,柳玉蝶的声音突然传来。
“姑姑,我的箫……父,父皇,你怎么来了?”踏进室内的柳玉蝶,不可思议地看着柳启。
“蝶儿,你既然在这里,就快随父皇下山吧。”柳启不再迟疑,明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他必须赶在明天之前,把柳玉蝶送进中原皇宫。
“我不走!”柳玉蝶倔强地说道。
“蝶儿,你和中原皇帝的事情,父皇已经全部知道了,事到如今,你不嫁他还能嫁谁。再说,现在中原指名要你,你若执意不去,实必会得罪中原。难道你忍心看着父皇为些而丢掉性命吗?”
柳启说着,扑腾一声跪在女儿面前。
“蝶儿,就当父皇求你了!”柳启泪流满面地跪地哀求。
“父皇……”柳玉蝶因为父亲这一跪,立即心软了。
她扑过去,跪在柳启面前,“父皇,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蝶儿,蝶儿……”旁边的柳含烟早已泣不成声,一遍一遍低呼着侄女的名字。
柳玉蝶和她再亲,也是她的侄女而非她的女儿。所以,她的婚事自己无法插手,眼看着侄女就要进宫,柳含烟岂能不伤心。
“蝶儿,那我们下山吧。”柳启起身后,含泪对女儿说道。
“嗯。”柳玉蝶哭着点头。
她来到柳含烟面前,哽咽道:“姑姑,蝶儿这就去了。”
“多多保重。”柳含烟紧紧握住她的手。
“姑姑……”柳玉蝶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直到退出清溪居外,她才慢慢地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萧瑟秋风吹过,几叶落叶无力地落下,更为这场离别增添了几分惆怅。
柳含烟一直望着柳玉蝶的身影,直到她消失不见。
蝶儿,多保重!
她在心中默默地念着。
匆匆相见,又是匆匆离别,她真的好想回到三年前,每日有柳玉蝶相伴,那样的生活无忧无虑,可三年后的今天,什么都变了。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竟阴差阳错地发生了,蝶儿竟和她一样,踏入宫门。
一行清泪从柳含烟眼中滑出,顺着她的脸庞缓缓落下,继而,又被秋风吹干。
静蓉,我对不起你,我们柳家对不起你,愿你在天之灵,保佑蝶儿岁岁平安吧。
柳含烟默默地转回室内。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一旦大雪封了山,再要下山可就难了,所以,在下雪之前,柳含烟必须准备一些食物备用。
于是,在一个寒风凛冽的早上,柳含烟下了山。
她披着厚厚狐裘披风,整个人都藏在披风内。凛冽的寒风使她不敢抬头,只是低头匆匆前行。脚下的土路冻得硬梆梆的,咯得她脚疼。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得赶进城,然后在天黑之前回来。这是今年她最后一次出山了!
空旷的四野里,不见一点绿,只有一片枯黄。那早已落光叶子的大树,犹如饱经风霜的迟暮老人,无奈地任凭着寒风的吹打,阴沉沉的天像是在压下来一样,柳含烟抬头看了看天,心中唉道:看来一场大雪是不可避免的了!
她加快了脚步,一边盘算着要买的东西,一边匆匆前行。
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她吃惊地回头,却没有发现任何人。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连耳朵都不好使!
迈开步子继续前行,可没走几步,又听到身后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谁!”柳含烟吃惊地回头。
然而,四野空旷,别说人了,连一只飞鸟也不见!
柳含烟心里突然感到有些害怕,难不成,又是月子恒派来的人?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大声道:“你究竟是谁,有本事站出来!”
“烟儿!”一个轻微且低沉的呼唤,传进了柳含烟的耳中。
熟悉的声音让柳含烟心中一震,“陛下,陛下是你吗?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她又惊又喜,又慌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