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脸不解，“你出去做业务怎么不带上我，你小子霸占了我的堂口，还想吃独食啊？”
张小饼猥琐一笑，“怎么会呢？只是今天这个雇主比较特殊，她患的是不孕不育之症，需要小道以先天罡气直捣黄龙，再配合推拿跌打之法……保证一针见效！”
“滚滚滚……”我听到这儿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暗道这小道士整天这么作死，也不怕坏事做尽遭报应，很不耐烦地打发他离去。
张小饼虽然暂住在兴德斋，可他毕竟是自由的人，我左右不了人家的生活作风问题，偏偏这小道士有这么不着调，让我头疼得要死。
张小饼离开之后，我就进屋替自己换了纱布，以推拿运气之法帮自己疗伤，行遍几个周天，浑身出了一身臭汗，不过精神却好转了许多。
小丫晚上不用睡觉，便在我身边飘来飘去，为我递毛巾。
我接过毛巾擦了擦身子，忽然想到一件事，回头看着小丫，“小丫，你的阴寿多长了？”
小丫咬着小手指，认真地想了想，“哥哥，我跟着干爹十几年了，再加上遇上干爹之前化作游魂飘荡了一年。”
我让她靠过来，轻轻把小丫搂在怀里，揉了揉这妮子圆滚滚的西瓜头，
“你跟了师兄十几年，虽然借助他替你请来香火供奉，免受阴风洗涤、阳火加身的痛苦，可你毕竟是灵体，长久这样待着也不是办法。”
小丫把小脑袋扬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我，委屈巴巴地咬着手指，“哥哥不喜欢小丫了吗，我听道士哥哥说，你想送我走……是不是小丫不听话，你讨厌我了？”
“不是，怎么会呢！”
我很爱惜地把小丫揉进怀里，“哥哥在阳世没有亲人，这三年和你日夜相伴，早就把你当亲人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希望送你去轮回啊！”
“我不要轮回，我想和哥哥还有干爹在一起，呜呜你别赶我走……”小妮子伸出小手死死勾着我的脖子，居然“哇”一声哭了。
鬼魂对于人世很懵懂，但小丫日夜接受我和师兄的香火供奉，早就开了灵根，此刻我搂着她，感觉她和个撒娇的小孩没什么不同。
我也很踟蹰，按理说小丫受了这么多供奉，功德早已圆满了，三魂补齐，也该到了送她去托生的时候，可师兄迟迟未归，我一个人却不能擅自做主，错过时辰，不知道还要耽误多久。
黄丫哭了一会就没哭了，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认真地抽了抽鼻子，“哥哥，小丫以后会听话的，你别让我走，让小丫陪着你好不好？”
她脆生生地叫我一声“哥”，却听得我鼻头直泛酸，我早把这丫头当做亲人，正要送她上路，自己也觉得不舍。
我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说道，“小丫，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走？”
这三年我啥事都听师兄的，如今为了小丫，我想自己做一回主。
“嗯！”小丫用小手指勾着我，抓得紧紧的，很坚决地点头。
我喃喃道，“那好，哥哥尊重你的决定，我一定想尽办法让你像正常人一样活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在兴德斋堂屋的柜子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给风流小道士打了一个电话，“小饼，你还活着吧？没死就给我回来，我有正事找你！”
挂完电话不到半小时，张小饼就带着一脖子的口红印回来了，打着哈欠把门推开，“小凡，我正在雇主暖榻上帮她运功呢，大清早时辰正对，你火急火燎把我叫回来干嘛？”
我指了指小丫的神龛，“你上次说的话还算不算，真能让小丫炼成鬼妖之体？”
“哥，我随便瞎说的，你真打算这么干？”张小凡吓得打了个哆嗦，“这事成功几率不高啊！”
我一拍桌子，“屁话，成功率高我还需要找你？小丫是我妹妹，我昨天征求过她意见了，她说她想留下来。”
张小凡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偏着脑门看向我，“你确定？炼祭鬼妖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成功，也许到你老死的时候，黄丫还是个孤魂，失败的后果就是魂飞魄散。”
砰！
张小凡话音刚落，小丫的神龛就蹦了一下，传来小丫奶声奶气的声音，“道士哥哥，我不怕，你就帮帮小丫吧。”
张小饼想了很久，才苦笑道，“老实说我也挺喜欢这丫头的，不过炼祭鬼妖的法门我虽然有，但涉及到具体操作还缺少引子，你能替她找到妖丹吗？”
天地不仁，却有大德，凡通了九窍者皆可吞吐日月精华，修成精怪，而妖丹则是山精渡劫之后才能结出的妖元之气，以腹部结丹，成丹之日，也就是修成大妖之体的时间。
这玩意世间罕有，没想到张小饼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这么苛刻。
我十分苦涩地问道，“妖丹我没有，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别的吗？”
“没了，至少“鬼道真解”上就是这么写的，成鬼妖的第一步需要妖丹为引。”张小饼的语气少有认真，
“妖和鬼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鬼魂以阴气为主导，化怨而生，山精则吞吐天地灵气，历天劫方成大妖，且不说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这样的妖物，凭你跟我的手段，也抢不了妖丹！”
张小饼说得没错，我又一次回想起了前天和狐太奶奶交手的情形，那狐太奶奶尚未到达成丹的境界，就已经把我和张小饼压得死死的，真要是起了气候的大妖，那晚我俩肯定回不来。
我攥紧了拳头说道，“不管怎么样，我总要试试，没准侥幸能够找到一颗妖丹也说不定。”
“我会尽量帮你的。”张小饼收起了所有的嬉皮笑脸，将手伸进怀里，取出了一本发黄的古籍，轻轻丢在桌上，
“这本“鬼道真解”是我下山前从龙虎山盗来的，上面详细记载了鬼妖修炼的法门，倒是可以送给小丫，你想让她按照上面的行起法门修炼，可避阴雷阳火，至于成就鬼妖之体的契机，就在于你我何时能够替她找到妖丹了。”
我收好“鬼道真解”，起身对着张小饼长揖到地，“小饼，谢谢你十八代祖宗！”
“你怎么骂人呢？”张小饼嘴皮子一抽，“得，这本书就当交房租了，以后我吃你的喝你的，你可不能心疼。”
我说道，“说得你好像一直以来不是吃我的喝我的一样，对了小饼，修道之人全凭一口精元，你这夜夜笙歌，就不怕修为散了？”
张小饼哈哈大笑，“佛家有欢喜禅，道家自然也有采阴补阳的修行法门，你以为我是去外面寻花问柳，其实我不过是找个地方修行去了。”
我说道，“你真有办法保持阳元不泄？”
张小饼讪讪一笑，“有时候遇见腿功比较好的也会失手，怎么了，你有想法？”
我老脸一红，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等凡夫俗子避免不了榻笫之欢，而且从赵小娜昨天的反应来看，她显然久经战阵，而我却是个菜鸟，这事实在难以启齿。
张小饼看出我的心思，笑着拍拍我的肩，对我挤眉弄眼，“小凡，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保阳元不泄，不过你得请我喝顿酒我才告诉你……”
当晚灌醉了张小凡，我回家沐浴更衣，在榻头摆上香案，斋戒做法，将黄丫的魂儿正式唤了出来。
黄丫赤着脚站在香炉上，小嘴唇轻咬食指，显得很是紧张，“哥哥，我真的能成鬼妖吗？”
我手拿桃木剑，在黄丫肩头上不停拍打，沉声说道，
“小丫，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替你通了九窍，以后你就能像山妖一样修行了，不过成就鬼妖之法必须经历千难万险，一旦功亏一篑，那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而你现在收手的话，我还能送你去轮回。”
“小丫可不可以就像现在这样，一直陪着你，不要什么修行？”黄丫动了动小嘴唇，弱弱地问道。
“不成，鬼魂三年一劫，必须承受阴风洗涤之苦，受得了还能再苟活与人世，受不了就万劫缠身，永坠无间地狱，而且三十年后还有一大劫，是阳火之劫，我未必护得了你！”
天生万物，一旦达到某个节点就会历劫，就像那只白狐，五百年后功德圆满，却必须经历雷罚才能修成人形，鬼魂要想一直存活于世间，阳火之刑也是必经的劫难。
有些凶魂为了避劫，会选择去害人，强夺人的生气来避开阳火劫，但那样做只会加重自身的因果，我绝不希望小丫最后变成那样，成为为祸一方的恶鬼。
“好，小丫听哥哥的，我一定会炼成鬼妖！”小妮子脆生生地答道。
“好，我这就帮你通九窍！”
我将九根柳枝栽下，分别打入黄丫头顶的几个穴位，沾上龟血画符，将所有符咒都打进小丫身体，盘腿而坐，快速诵念经文。
一道道符文闪烁，沿着小丫的天灵盖洒落下来，黄丫也疼得蹲在了香案上，默默忍受。
灵符一卷，打出两道光印，分别射进小丫的灵台和中堂，顷刻之间窗外雷雨大作，一股夹杂阴寒的冷风呼呼闯入，直射小丫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