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去了哪儿?
园子里的雾气并没有散开,仍旧笼罩着我,夹杂着暴雪般的森寒,我整个人都如同被塞进了冰窟窿,情不自禁的打了几个摆子。
女鬼的第一目标本应该是赵小娜,不过晕厥过去的赵小娜正躺在那个圈子当中,女鬼要想走进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她只能先对付我。
发现不了赵女士的踪迹,我只好蹲下来,点燃香案上的红烛,再咬破中指,摸出一面铜镜画符。
我手指飞快游动,将画好符咒的镜面轻轻扣在烛火正上方,利用镜子对光线的反射,形成一大片淡黄色的烛光,沿着院子依次扫视。
雾蒙蒙的夜色下,烛火中的光线配合浓郁的阴气,连火焰都冒出一股深绿的色泽,火焰中没有丝毫暖意。
烛火配合镜像可以照鬼,这个办法屡试不爽,当我缓缓移动镜面,将镜子中的光线穿过自己的时候,顿时看见了一件飘起来的血衣!
该死,这东西居然一直在我后面!
可当我猛一转身,望向身后的时候,视线中,仍旧是一片空白。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稳住腰马,一个铁板桥将身子往后一仰,果然发现了飘在我后脑勺上的那件血衣,迎风舞动,在惨碧的光线照射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血色。
身体后仰的那一瞬间,我便已经将棺材钉脱手刺了出去,黝黑的铁钉闪烁出淡红色的光线,犹如利剑一般,狠狠穿透了那件血衣。
血衣被钉在别墅后院的一根柱子上,“砰”的一声响,上面燃起了幽绿色的惨碧火苗。
火苗飞速席卷,眨眼将整个血衣都覆盖,猛烈燃烧,最终却成为了一件用纸片扎成的寿衣,迎着冷风,猎猎地飘响着。
“又是假的?”我怔了一下,稳住身体往后一跳,握住棺材钉,打断将它从柱子上取下来。
没等我拔出棺材钉,那根柱子却迅速渗出大股的鲜血,血液在柱子上形成弯曲狰狞的纹路,一件新的血衣再度蹿出,疯狂地罩向我的脖子。
变故发生太快,我根本没有办法闪躲,只能厉吼一声将棺材钉一扫,挑开那件血色的衣服。
血色大衣远比我想象当中的更加灵活,我的棺材钉直接扑了个空,眼前再度失去了鬼衣的踪迹,紧接着后背却涌上了一股寒气。
我余光一瞥,发现血衣居然自动穿在了我的身上!
我心中悚然一惊,赶紧伸手扯住了血衣的衣角。
没等我将鬼衣扯掉,那袖口当中居然浮现出了许多青色的头发丝,沿着我的胳膊往上蔓延,我耳边也随之传来“咯咯”的阴冷笑声。
数不清的头发丝从血衣中伸出来,宛如章鱼的触角,将我束缚得紧紧的,我甚至都迈不动脚。
发丝中伴随着巨量的阴气,沿着我的毛孔渗入身体里,不到几秒钟我便感觉浑身冰凉,四肢僵硬,连胳膊都抬动不了。
穿上这件血衣,我身体根本就动不了,可双脚却开始不受控制地移动,朝着晕倒在圈子里的赵小娜一步步走去。
我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仿佛一个提线木偶般,缓慢地挪动到了那个圈子周围。
随后我就感觉自己胳膊被头发丝缓缓拎起,棺材钉调转了方向,对准赵小娜雪白的脖子。
借刀杀人?
赵女士想通过我的手,杀掉赵小娜!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胸口顿时腾起一股暴怒的情绪,趁着意识还能保持清新,赶紧用牙齿咬破舌尖。
舌尖传来一股剧痛,我麻木的神经稍有缓和,唇齿间的咸腥感带给我一股温热的触觉,我双目圆瞪,强行手脚,喷了一口精血在棺材钉上。
铁顶上的符文跳跃,飞速吸收着我的精血,整颗铁钉都涨红起来。
符文暴涨的瞬间,迸发出一股赤芒,灼热的暖流沿着我的胳膊传递,转移到了身上。
隐藏在血衣中青色发丝疯狂收缩,快速弯曲打卷,而我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几分暖意,手掌猛一发力,强行将贴在我身上的血衣扯碎。
血衣断裂的地方渗出大股殷红色的血液,沿着我的身体往下流淌,我回身一刺,棺材钉赤芒爆闪,唰一下刺中了那团飘在我脑后的头发。
啊!
水草一样的头发丝快速伸缩,赵女士那张充满凶戾的脸也瞬间呈现在我面前,没有丝毫犹豫,转身飘向后院大门。
“想走?”我双目中寒芒爆闪,将棺材钉脱手扔出,狠狠钉在她后背上。
棺材钉脱手飞出的瞬间,被我扯碎的鬼衣居然又有了逐渐愈合的趋势,开始一点点自动修复,看着样子,它并没有放弃继续操控我身体的打算。
我心中冷笑,同一个坑,怎么可能让我连续跌倒两次?
我狠狠一跺地面,双手飞速掐动手诀,默诵起了大轮金刚印的咒语,同时粘了一点舌尖血,点在右手掌心中画出了一个大大的字形符咒。
随后我反向一挥,符纹与阴气产生碰撞,引燃一股诡异的蓝火,“砰”一声后,血衣化作鬼磷飘散。
同一时间,棺材钉已经扎穿了赵女士森白的胳膊,钉着她扑倒向地面。
血红色的影子在那条胳膊的支撑下,缓缓从地面中爬出来,棺材钉“嗡嗡”晃动,铁钉深处的暗红色符纹疯狂闪烁,居然“嗖”一声弹起,反射向我。
赵女士身上的阴气被符咒引燃,棺材钉破空厉啸,上面挂满了一团团的蓝火,我赶紧侧身一偏,躲开了铁钉。
失去了棺材钉的压制,赵女士也缓缓站直了身体。
她身上涌动着一股血气,厚重的不断翻滚着,远远看上去,就好像这个厉鬼是泡在血水中的一样。
我退后两步,将掉在地上的棺材钉稳稳地抓在手中。
而那团鬼影则转动着脖子,“咔咔”的骨节爆响声不绝于耳,她将脑袋反拧过来,用一对深红色的眼瞳,紧紧将我锁定住。
无论我朝着那个方向转移,赵女士的脖子都能灵活地转动,始终用正脸面对着我。
她笼罩在血气之下的脸庞,青狞阴怖,眼珠子中盘满了蜘蛛网一样的血丝,不停地滴落着鲜血。
我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对赵女士说道,“到了现在,你还不肯悔改?”
“我没有错!”赵女士一步跨出,用那双充满暴戾和阴毒的眼神死死瞪着我,失神狂喊道,
“杀人偿命!”
我将铜钱反扣在指尖,脚尖缓缓划向地面,一边利用脚掌画符,一边阴沉地说道,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可阴阳两隔,就算你有再大的冤屈,也不能害死活人,你若不服,进了阎王殿大可告上一状,何苦一定要自己作孽。”
我对赵女士始终保持着一丝愧疚的心态,毕竟她的死,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在里面。
我希望能够将她度化,亲手超度她进入轮回,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够弥补的措施。
但赵女士却丝毫没有心动的意思,那双眼睛红得泣血,猩红的长指甲在不断地延伸,满脑袋长发飞扬,身体前倾,一点点飘向我,眼中暴戾丝毫不减,
“我要杀光你们,一个不留!”
“冥顽不灵,当真要我将你魂飞魄散吗?”
我一声厉吼,快步转移到法坛内侧,双手掐诀,点向法坛中的神龛。
我的手诀所指之处,出现了一道一道的旋风,这些旋风全部朝着法坛涌来,法坛上的黄布都被吹起,却吹不到另一面,一边的黄布被风吹得飞扬不止,另一面的黄布却纹丝不动。
我的手诀不停的指向各处,旋风也不停刮起来,顷刻间风声大作,我已经完成了布阵所需要的最后一个步骤,对着脸色阴沉的赵女士怒吼道,
“真当我没有本事斩杀你?最后一次机会,赶紧退去!”
回应我的只有“呼呼”卷起来的阴风,赵女士身上的大红衣疯狂飘起来,仿佛形成了血片。
见状我只能叹了口气,心中杀意却顿时暴涨,我好话说尽,可你就是罢手,就不能怪我手黑了!
我快速把手指咬破,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滴上一滴阳血,脚踏七星,连续摇晃麒麟风火铃,清脆的铃声响起时,院子里的阳气逐渐回暖,阴森的感觉平度了许多。
这院子早已经被我埋下了法阵,重新启动并不困难,我将铃铛狠狠砸在一碗鸡血上,碗口炸裂,大股鸡血沿着法坛倒灌。
我抓起了毛笔,深深看了赵女士一眼,运笔如风,口中飞速诵念咒语,
“天清地灵,借动法灵,灵血兵将,遵法听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砰”的一声闷响,灵符突然冒出一股蓝火,燃烧成灰烬,暴卷的阴风自后院刮起,长明灯火摇曳,忽明忽暗的火光在顷刻间受到一股阳气的影响,徒然间拉长成两道火舌,一左一右,卷向女鬼。
湛蓝色火焰在阴阳二气的反冲中形成,那一瞬间烛火燃烧飞快,蜡烛上的火头也徒然被某种神秘力量拔高。
符火燃烧成灰烬,风声咆哮而起,一股龙卷般的阳气奔走,瞬间就涌向了赵女士所站立的方位。
诛鬼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