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除了敲门声,外面连一点回音都没有。
张小饼把手缩在腰上去抓自己的法器,见我并没有立刻将门打开,反倒偏过脑门子笑了,“小凡,你去开门,不会认怂了吧?”
这孙子一脸贱兮兮的模样,让我心中不爽,冷笑一声,扯了一张黄符盖在手上,同时力灌双臂,一掌狠狠扣在大门上,鹰爪功指劲渗透,直接将门板抓出一个大窟窿!
在李严的惊呼声中,我已经用手抓穿了门板,将五指伸到外面,闪电般对准门外抓了一把。
我手上贴着黄符,如果外面真有鬼的话,这一抓绝对能够伤到他!
“滋滋!”
手上触碰到什么东西,大门外也涌出一股浓烟,可当我往前探爪的时候,那玩意却闪电般退后,我居然一把抓空了!
符纸上炸开的蓝火疯卷,我赶紧将手缩回,后撤了两步,紧盯大门口,“这家伙藏起来了!”
“大师,两位大师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李严蹦起来抱着张小饼,一口一个“大师”,叫得比亲爹还请。
张小饼可没惯着他,小眼神眯紧,锐利宛如刀锋,“你到底干过什么亏心的事,一个孤女子死了快二十年还要回来找你报仇,你当初给她压坟头的时候,没少布置吧?”
李严眼皮子一跳,苦涩地开口,“是……我前妻当年十月怀胎生了个女儿,我爹娘不喜欢,所以……我前妻受不了气,半夜找根绳子上吊了……她上吊的之前把女儿也溺死了!”
二十年前的农村,重男轻女的现象普遍严重,李严的父母必定是因为前儿媳生出一个女婴,所以才会折磨她,导致儿媳含冤而死,可我不明白,这种仇为什么要等到十几年后才报?
我把心中的疑问提出来,李严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是这样的,我前妻下葬的时候碰巧路过一个和尚,那和尚教了我怎么对付她,我按照那位大师的吩咐去她坟头上做了布置,所以十几年一直平安无事。可谁知道……”
“半个月前,我们这儿下了一场暴雨,后山泥石流滑坡,把我前妻的坟头冲垮了,然后我家才……”
“这些事为什么不早说?”张小饼气得差点没拿把刀把他剁了,
“你老婆含冤二十年,怨气不化,被封在地下这么久,吸了地龙之气,你以为后山无缘无故会滑坡吗?都是你前妻的鬼魂掘了一地风水才弄出来的动静!”
李严哭喊道,“那大师,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死啊!”
张小饼跺脚骂了声“造孽”,正要把目光转向我,这时候,大门外的“砰砰”声又响起了,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道婴儿的啼哭声。
死寂的夜晚,配上“呼呼”吹卷的狂风,再加上婴儿诡异而响亮的啼哭声,隐隐约约从不同的地方飘来,让我们三人同时打了个摆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张小饼说道,“小饼,这次轮到你去开门了!”
张小饼擦了擦冷汗,苦着脸说道,“子母凶,这可是厉鬼啊,小凡你一会可得护着我点!”
说到底,我和张小饼修为不够,乍碰上这么凶戾的鬼魂,心里都没什么底。
鬼魂的能力来自于生前所受到的怨气,生前含冤,越是拖得久戾气就越重,再加上每隔三年一次的阴风洗涤,让鬼魂饱受无尽的痛苦,还特么是个抱着婴儿上吊的吊死鬼,这几种原因掺杂在一起,想不变厉鬼都难。
李严他老爸死后会这么快起尸,想必也是女鬼搞的鬼。
估计女鬼是想借着他老爸的尸身来害他,没料到却被我和张小饼阻止了,所以才会这么快亲自出马!
我说道,“你去开门,我会看着你的。”
得到我的保证,张小饼才谨慎地走向门口,伸手轻轻一推,这次大门打开很是顺利,两扇门板洞开,我也总算搞清楚是谁在敲门了。
门口吊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脸庞青紫,舌头都吐到了胸口,已经彻底没声了,脚尖笔直朝下,尸身还在微微晃动。
“小浩!”
李严眼珠子暴凸,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指着吊死在门口的小孩,掏胸顿足地吼道,
“这是我儿子,是我儿子小浩啊!”
李严的前妻叫张霞,前妻死后两年他又结了一次婚,后妻叫赵翠芬,想来此刻吊死在门前的,就是他和后妻生的小儿子了。
这女鬼还真是狠,居然当着李严的面,活生生吊死了他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儿子。
“咯咯……”这时候,吊死的尸体却突然开口了,小男孩在空中把脖子扬起来,青色的脸上爬满狰狞和怨毒,居然发出一个女孩奶声奶气的声音,
“爸爸……你不要我,咯咯,我让弟弟下去陪我玩!咯咯……下一个就是你了。”
还真是子母凶,没想到有两个鬼!
我浑身一震,张小饼也是一脸愕然,迟疑两秒钟,他厉吼着冲上去,“孽障,别再害人了!”
“臭道士,滚!”吊死的小孩突然微动身子,脖子上的那根吊死绳也徒然伸长,像条拱起的毒蛇一样,疯狂缠向张小饼的脖子。
“小饼,当心!”我见状高声提醒,棺材钉猛一脱手,在空中绷直成一条笔直的黑光,符文炸响,瞬间刺进了尸体的胸口。
“啊……你们,全部都要……死!”
小孩把脑袋扬起来,阴厉的眼珠子依次从我们脸上扫过,脑门一股青烟渗出,射向幽冷的夜空。
“想走,没那么简单!”
张小饼挣脱绳子,将双手交叠,飞快掐了一个斩鬼决,两团符火腾升起来,化作绿幽幽的两道火蟒,直射那股青气的背心。
“啊!”
夜色中炸出一团诡异的磷火,隐隐传来女孩的哭嚎,狂风渐散,门口重归平静。
可我和张小饼却丝毫开心不起来,子母凶,杀了小的还有大的,既然小鬼已经伏诛,剩下的女鬼也该出现了吧?
“儿啊!”李严抱着摔倒的尸体,早已经苦成了一个泪人,掏胸顿足地大喊道,“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我故意把你留在学校,不让你回老家,为什么你还是死了啊!”
“千里追魂,戾气这么重的鬼,不管你逃到哪儿都没用!”
我冷冷一下,对李严说道,“你造了什么孽,自己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
张小饼忽然打断我说道,“不对啊小凡,从老爷子诈尸到现在,明明都过去十几分钟了,这前院都快被拆掉了,怎么姜瑶和李严的老婆一声都没吭?”
我心头一沉,“你们留在这儿守着,我进屋看看去!”
张小凡说道,“还是你留在这守着大门口,没准女鬼已经进屋了!”
我点头没说什么,无相门主攻的是术算和风水法阵,虽然也会捉鬼,毕竟没有龙虎山这么专业,子母凶绝对是厉鬼,张小饼这么说也是为我着想。
他抓着罗盘朝里屋走,首先走进了李严的房间,捣鼓了半天没见动静,很快发出一声尖叫,“卧槽!”
我还能沉得住气,李严却忍不住了,跳起来大喊一声“翠芬”,撒腿朝里面跑。
李严跑得太急,进屋被门槛踢倒,是整个扑进去的,我耳边只听到一声急促的惊呼,他刚滚进屋子,也彻底没了动静。
咋回事,这俩人怎么刚进去怎么就没声了,该不会摔晕了吧?
想到这里,我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一手抓着棺材钉,另一首举着白蜡烛,缓缓靠近了那间屋子。
走到房间大门,我却没有急着伸手去推门,因为当我停下脚步的时候,感觉身后还有一双脚步声。
张小饼和李严早就进屋了,除了我,还有谁的脚步声在响?
我脑门上浸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握着棺材钉的手微微紧了一下,轻呼一口气,扭腰收腹,猛地将身体转向后面。
转身的瞬间,后面的脚步立马就停了,视线中什么也看不到,就连刚才那个吊死的小男孩尸体也没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心跳突地加快了不少,院里的冷风“呼呼”地吹着,死死握着棺材钉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整个世界好像安静得只剩我一个人。
我把手中白蜡烛高举起来,借助烛火打量四周,这时候一股冷风扑面,蜡烛上的火焰被压成绿豆似的小点,同时一股阴沉的冷风也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心眼都缩成了针尖,把心一横,转身过去,棺材钉好似毒蛇般弹起,扎在门柱子上。
“夺”一声轻响,一张薄薄的纸人被我狠狠钉在门柱子上,纸人的五官很浅,用红笔勾勒出大致的轮廓,当我看向他的时候,发现纸人的眼珠子居然转动了一下,眼眶渐渐变得血红,并且还有血泪渗出来。
咯咯……咯咯……
它张开细薄的嘴唇,仿佛正对着我笑,可那笑容中却满是阴毒,纸人的四肢好似抽条的柳枝,在空中飞快地挥舞着,突然抓向我的脸颊。
我矮下身,躲过了纸人的飞扑,顺手抓了一把黄豆,洒在纸人身上。
纸人被黄豆打中,瞬间冒起了白烟,四肢不断伸缩扭曲,形成一团灰烬扑在地上。
可与此同时,我耳边却同时响起了更多阴渗渗的诡异笑声,抬头一看,院子里密密麻麻的飘着刚才那种纸人,好似雪片一样打着转。
该死!
我单手掐诀,咬破中指在掌心画了一个字血咒,横掌拍向天空,暴喊了一声“破”!
所有纸人都静止不动,迎头化作纸片栽倒下来。
当纸人散尽之后,我回头一望,紧接着出现的一幕,却让我三尸神爆炸,差点一屁股坐倒。
房间正大门出现了一口血红色的棺材,张小饼、姜瑶、李严,以及李严的老婆翠芬,纷纷围成一个圈子,跪在那口血棺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