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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谁救了我

要死了吗?

人生正值大好青春,我从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么个破地方,即将被老罗活活掐死,一想到这里,我就心有不甘,目光渐渐充血。

王八蛋,你们凭什么要我死?

一股恨意在我心中疯狂滋长,我一瞬间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伸出手指甲,在老罗胳膊上又抓又挠,奋力地挣扎着。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那只手却越来越紧,就在我的脑子因为缺氧而陷入恍惚,意识渐渐下沉的瞬间,耳边却听到了一声焦急的咒骂,

“你是傻子吗?赶紧拿刀砍掉他的手!”

对,刀……刀呢?

我大脑中一片空白,双手在空气中虚抓,紧接着居然奇迹般握住了一把刀,咬牙狠狠跺在老罗的手臂上。

“啊!”暗夜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老罗掐在我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面包车裹着一层浓烟,居然加速驶进了前方的白雾之中。

“咳咳……”我用双手死死捂着脖子,蹲在地上痛苦地干呕了几声,缓过劲之后,脑子里却多出了另一个疑问。

刚才是谁提醒我用菜刀砍老罗的,那把刀又是谁递给我的?

怀着这种疑问,我赶紧将脑袋转过去,马上就看到了一道黑影,正埋着脑袋站在我身后,用猩红色的眼睛死死锁定着我。

黑色的长发在冷风中飞扬,粘稠的发丝就像绸缎一样飘舞着,她的脸比鱼肚子还要苍白,笑容中带着几分阴怖的味道,

“你不能跟他走,跟我走吧!”

罗倩倩!

“啊!”我尖叫了一声,发出了这辈子最高分贝的尖叫。

“我是倩倩啊,你快跟我走……”

罗倩倩上来就要抓我,我头皮发麻,赶紧从地上跳起来,撒腿就往后跑。

倩倩就在身后边跑边追,发出急切的呼唤声,“陈凡你别跑,快回来……”

“不,倩倩,我喜欢你,但我不能跟你走,你别害我……别害我呀!”

我边跑边哭,心中充满了酸涩和痛苦,各种各样的情绪在我脑海中纠缠,逼得我即将陷入疯狂。

从小长这么大,我从未体会过家人的温暖,只有老罗和倩倩,才第一次带给了我家的感觉,我很早就偷偷喜欢倩倩了,只是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才没有任何表示。

可现在,倩倩也变了,不管是鬼上身,还是真鬼都不重要,因为我完全没能力保护她!

我的命当真比黄连还要苦,跑着跑着,心中越来越沮丧,索性把心一横,停下了脚步,等待倩倩来向我索命。

这样活着,也太没意思了!

夜幕中刮来一股冷风,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阵老乌鸦“呱呱”的叫声,我等了很久,都没看见倩倩追上来,一定神,发现自己居然再次来到了周家口!

这个犹如梦魇一般的地方,或许我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了。

我心中冰冷,放弃了所有逃跑的打算,缓缓迈动僵硬的脚步,来到吊死老罗的那棵树下,蹲着抽了一口烟。

白色的烟雾沿着我的鼻腔吸进肺里,滋润了干涸的肺叶,我长长吐出一口眼圈,声音酸涩地说道,

“老罗,咱爷俩认识这么久,你对我有恩,可你也不能害我啊,你的死跟我有啥关系,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很苦闷地抽着烟,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掉,土壤下黑黑,被眼泪润湿的土壤特别潮湿,居然流出了很大一片湿漉漉的印子。

不对,就算我流再多眼泪,也不至于湿这么大一片吧?

我眼珠子一缩,急忙把手伸到土壤中,用食指轻轻沾了一点黏土,凑到鼻子下面一闻,鼻腔中顿时闯进了满腔的血腥味道。

是血,谁在流血?

我吓得脊梁骨直冒冷汗,猛一回头,发现背后的树干上,居然流出了潺潺的血迹,好像弯弯曲曲的蚯蚓一样,沿着粗糙的树干滴落下来,浓稠得好似在下雨点。

当我的视线缓缓升高,定格在一张发青的脸上的时候,下一秒闯入我视线当中的一幕,却吓得我手足冰凉,情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树干笼罩在白雾中,随着冷风咯吱咯吱地摇曳,充满了诡异和阴森。

那树仿佛一晚之间就长高了几分,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明明记得树桩很矮,和现在却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如果仅仅只是一棵流血的树,还不至于让我感觉什么那么惊恐。

最可怕的是那树枝上居然挂满了一道道的黑影,当我定神再去瞧的时候,才发现那所谓的黑影,其实是挂在树枝上的死尸。

尸体沉甸甸,宛如秋天收获的果实,一道又一道,密密麻麻地挂在树梢上,随着冷风一起摇曳,轻轻摆动。

而且每一具尸体的眼睛都是睁开的,不约而同地瞪视着我!

我看到了老罗,他就挂在离我最近的那根树杈子上,身体在冷风的作用下一晃一晃的,那根套在他脖子上的绳头,还在“咯吱咯吱”的响。

所有尸体都咧开了嘴,一脸怨毒地看着我,他们脖子上吊着绳子,脚尖悬空,对我僵硬地晃动着胳膊,好像都在说,

“来呀……快上来陪我们!”

“啊!”尽管我早就已经做好了要死的觉悟,可当眼前密密麻麻的尸体全都朝我转过来的时候,还是吓得我脊梁骨发炸,下意识就往后跑。

我根本不明白周家口究竟发生过什么,也不懂为什么一晚之间,树上居然会挂着这么多死尸,脑海中唯一仅剩的念头就是跑,跑得越远越好。

“你要去哪儿!”

跑了没多久,我就听见源自身后的“踢踏”脚步声,猛一回头,浓雾中缓缓走出一道僵硬的身体,眼珠子好像白炽灯一样,散发出渗人的亮度,

“陈凡,这里就是你最后一站,不要跑……不要跑……”

“不要跑……”

“不要跑!”

老罗的声音传来之后,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也同时把眼睛睁开了,纷纷咧开乌青色的嘴唇,对我发出阴冷的诡笑。

“救……救命!”

我无助地大喊了一声,再也不敢回头去看,埋着脑袋一个劲地往前冲,而老罗的声音却不急不缓,一直在我耳边飘啊飘着,

“小陈,别跑了,你回头看看,我们一家都在上面,现在就差你了,咯咯……所以开过那辆面包车的人,最后都会死在周家口,你走不掉!”

“放屁,老罗,你特么自己死了还不甘心,非要拉我下水,老子不干,你特么滚!”

我早已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彻底崩溃了,发狂似的大喊大叫。

夜幕下一片死寂,耳边只有阴嗖嗖的冷风刮过,老罗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跌跌撞撞的,一路上也不知道究竟被绊倒了几次。

跑到最后,我实在没力气了,身体被一块石头踢中,一个前冲摔在地上,肺管子火辣辣地疼,仿佛即将要炸开了一样。

我实在跑不动了,一脸无助地趴在地上,将身体紧紧缩成一团,等待老罗索命。

浓雾翻滚得越来越厉害,夜幕下,一个垫着脚尖走路的黑影缓缓靠近,几乎是用飘着追上了我。

老罗的大半张脸都隐藏在浓雾中,黑漆漆的夜幕下,只剩一对红得发亮的瞳孔,声音冷幽幽的,仿佛虫子钻进了我的耳朵,

“小陈,我来带你走了……”

“你不要过来……”

我嗓子都快喊哑了,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屁股一个劲地往后挪。

“跟我走……跟我走……”

老罗很诡异地笑了笑,乌青色的手爪对着我挥了挥,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了,居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向了他。

老罗飘到我身后,将手缓缓搭在我肩上,他的手指异常冰凉,身体却没有丝毫重量,居然飘起来,踩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就像一只牵线木偶般,麻木地转身,十分僵硬地朝着那棵大树走去。

树干已经恢复了原貌,挂在树杈上的尸体全都消失不见,就剩一根带血的绳子,在冷风中不停摇曳晃动。

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缓缓把头伸进了早已经打好结的绳套,轻轻踮起了脚尖。

绳子缓缓勒紧,突然往上一提,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拽着一样,我的双脚瞬间就悬空了。

可我脸上却在笑,发出“咯咯”的冷笑声,就好像被绳子勒住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脖子一样。

时至今日,我总算明白老罗究竟是怎么上吊的了,我的死法将会和他一样。

绳子越勒越紧,我已经渐渐变得不能呼吸了,最可怕的还是我的意识,完全是清醒着的,时刻饱受窒息的痛苦。

就在我意识渐渐变得飘忽,大脑陷入一片空白的那一瞬间,耳边却突然听见了一道暴吼,

“撒开!”

砰!

紧接着就是一声爆响,我悬空的身体再一次感受到了重力,直接从半空中坠落下来,直挺挺地摔倒在路边。

那棵树居然着火了,疯狂蹿涨的火苗燃起了两米多高。

在那些跳动的火焰深处,我甚至还隐隐听到源自老罗的一声惨叫,一张青色狰狞的大脸在我眼前一晃而过。

是谁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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