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町的四月春寒料峭,西町的四月节没有樱花开。
211年前有个喜剧大师一声啼哭来到人间,乞乞科夫用骗术耍得众人丑态尽出,他烧毁了手稿嘲弄了荒诞陆离的世界,带着死魂灵远离了人间。
17年前的今天曾经有人纵身一跃成就永恒的伤痕,当大家从新闻中看到他离世的消息,以为只是四月节的玩笑,可谁知越来越多的媒体相继报道了相同的消息,大家变得震惊乃至麻木,终究那个唱着沉默是金的羞涩的邻家哥哥选择了永远沉默。
不管怎样,四月节都会如期而至。这是一个专门用来玩笑娱乐的节日,正如最伟大的喜剧是带着眼泪的笑,笑中有泪。人们都是哭着来到人间,离开的时候也有活着的人为他流泪。既然生命的两端都是眼泪,那么人生的其他阶段就尽情地笑吧,我想这大概是四月节的初衷吧。然而在大多数时候,人们却饱尝忧愁。哭和笑原本是两个表情,后来学会了笑中有泪。
四月节可以名正言顺地开玩笑,被愚弄的人不会生气,嘲弄的人可以光明正大地笑。每个心里都同时住着天使和魔鬼,然而天使也会堕落,堕落的天使比魔鬼更可怕。赤裸裸的恶根据趋利避害的本能还可以躲避,伪装成善的恶先以微笑示人,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痛下杀手,即使侥幸不死也会彻体生寒。有人说幽默来自于攻击本能的升华,有人不带一个脏字可以一个人骂得无地自容,有人喜欢开车使听者羞得面红耳赤。笑不只是表情,不只是脸上的弧度,不只是发出的笑声,笑会感染人让人心旷神怡,也可能留下难以消除的阴影。爽朗的笑,让人如沐春风。阴恻恻的笑,让人遍体生寒。
前年的四月节是怎样的呢?每天都有事情发生,国事家事天下事,大多因为事不关己被高高挂起。已经记不得是否有大事发生了,记得都是有关自己的小事。小事不小,正是一个个偶然的小事被大势裹挟最终成为改变世界的大事。关于自己的事,并不是每件事都能够进入记忆系统,即使能够进入记忆系统,多年后能够被触发拎选出的又少之又少。前年的3月31日和先前的30天一样都是很平常的一天,然而下一天就迎来了四月节,由此变得与众不同起来。四月节不但可以肆意捉弄他人,还可以让人变得勇敢。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大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四月节可以让人进行一些勇敢的试探。步子迈得大一些,即使会摔倒,哪怕被摔得浑身是伤,也可以泪中带笑。
西町只有两个季节:冬季和大约在冬季。四月节的西町还未停止供暖,如果待在外面还是感觉寒意阵阵,所以外面的行人显得来去匆匆。柳枝是否已经抽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西町的冬天很冷,暖气很暖。即便已经离开西町,到了冬天仍然惦念着西町的暖气。据说冬天地球感冒了,今年的冬天是超级寒冬。西町的人还好吗?西町的冬天比以往更冷吗?西町下到第几场雪了?西町在千里之外,也在我的心间,西町有我惦念的人,西町发生过我回忆里的事。西町是有幸子的西町,西町是曾经有过阳谷的西町,人生到处可以相遇,人生处处也可别离。幸子的猫能够遇见阳谷的狗,猫和狗真的是冤家吗?淳安、西町和朱襄町都是我的故乡。淳安的冬天、西町的冬天、朱襄町的冬天相比,很显然西町的冬天无疑是最冷,然而西町的冬天记忆中也是最暖的。今年的四月节还未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