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昦愣了愣,“哈?”
“说了你也不明白。”邢墨背起手,踢着地上的小石头,“我们去看看他同事那边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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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们要我说几遍啊,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任物不耐烦地说。见是个不配合的主,邢昦叫来邢墨,“小墨,你来。”邢墨拖过椅子,坐下。“任先生,我劝你老实说,蒋自的失踪可能牵扯骗保,还可能会发生命案,你……确定要为他隐瞒,哦不,不是为他,是为你自己的安全……”邢墨笑着轻声说。任物咽了咽口水,抬头,“我……他失踪的前一天,我见过他,我们俩发生了些不愉快。”
“不愉快?怎么说?”
“就,他抢了我的业务,还来我面前嘚瑟,还出口讽刺我,我急了,和他吵起来,之后嘛,我俩打了一架……”任物小心翼翼地回答着,不是还瞟一眼邢墨。邢墨抬起眼睛,“他失踪前联系过你吗?”任物摇头,“我跟他那水火不容的劲儿,他怎么可能来找我。”
“行,没你事了。”
邢昦这边正在审曾生,看到邢墨审完了,朝她招招手,“小墨。”
“我是他老板没错,他业务能力也是真不错,不过人品不咋的,我们公司没人喜欢他,他最近好像欠了笔债,到处借钱。”曾生抓了抓头。
“借钱?”
“对啊,跟我们公司的人。”
“全部?”
“不是,大部分。”
“嗯。”
邢墨剥开糖纸,把棒棒糖塞进嘴里,“欠债……”邢墨叹气摇头,“哥,我去趟花鸟市场。”“好。”
“兰花……兰花……”邢墨环顾着四周,“啊,找到了!”邢墨走到那人摊位前,“阿姨,兰花怎么卖?”“啊呀,小姑娘,想要什么品种啊,进来看看吧。”邢墨跟着这位卷头发的阿姨走了进去。邢墨边走边打量着这位阿姨,——棕色卷发,白色衬衫,黑色紧身裤……看到鞋,邢墨挑眉,——一双名牌鞋子。邢墨轻笑道:“阿姨,卖花挺赚钱啊。”阿姨听着这话,笑了笑,“那是,这兰花呀,好多人买呢……诶,到了,就这儿!”邢墨抬头,各种各样的兰花映入眼帘,“嚯,够多啊。”邢墨开始寻找,说实话,她眼睛着实有点疼,毕竟这兰花五颜六色的,还多。正当邢墨准备放弃时,她看到了那天在陈墨家看到的兰花。邢墨指着这盆兰花,说:“这个怎么卖?”阿姨瞪大眼睛,“这,这个不卖。”邢墨不解,“哈?”阿姨长舒一口气,“这个啊,我自个儿要留着呢,不卖。”邢墨闻言不再刁难阿姨,“阿姨,我可以闻一闻吗?”邢墨笑的可爱。阿姨没辙,只好点点头,“行吧,你闻闻。”“嘻嘻,谢谢阿姨~”邢墨凑近一闻,“不对!”阿姨不解,看向邢墨,“怎么了?啥不对啊?”邢墨抑制住情绪摇摇头,“没事,谢谢啊。”说着跑出花鸟市场,打车回到家。
“我记得有个东西的味道和它差不多啊。”邢墨着急地在家翻箱倒柜,最后在厨房垃圾桶里找到了她要的东西,——一坨烧过的腐肉。邢墨吞咽了一下,“不,不可能吧,这,这怎么会,真的假的……”她蹲下身,按了按太阳穴,拨通电话,“哥,我……需要一张搜查令。”邢昦知道邢墨查出了什么,忙问,“什么情况,你怎么了?查到了什么?”“我知道蒋自在哪儿了。”邢墨站起身,“哥,不和你说了,记得批给我。”邢昦没有再问,挂断电话,转身朝余闻交代事情。
邢墨打车来到陈墨家门口。她礼貌性地敲了敲门,“陈女士,请开一下门。”陈墨微笑着开开门,“警官这是……”没等陈墨说完,余闻就带着一大帮人来了。邢墨满意点头,“陈女士,请您配合我们调查。”邢墨抬起手朝后花园指了指,“去吧,给我挖!”陈墨慌了,“不是,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余闻将搜查令拿出来,放到陈墨眼前,“对不住了,秉公办事。”余闻一行开始挖后花园,邢墨则是捂住鼻子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时不时还对陈墨笑笑。铲子越挖越深,陈墨也越来越慌,冷汗直流。邢墨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她就紧张的不行,这让邢墨更加确定这里面有鬼。果然,不出邢墨所料,这兰花下面埋着一具烧焦了的尸体,邢墨笑了,她偏过头看到陈墨已经跌坐在了地上。邢墨蹲下身,“陈女士,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陈墨摇头,“没了,他……就是蒋自……”邢墨将她拉了起来,“那我们去警察局聊聊吧。”
“我……杀了蒋自。”陈墨笑着说。
“为什么杀他?”邢昦抬起眼睛看着她。
“因为……我受够了,我明明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可他呢,不止一次的来骚扰我,来找我要钱,我不给,就动手打我……我,我真的好累啊,明明各有各的家庭,他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凭什么……”陈墨说着说着哭了,“最烦的不是这个,是他……他,他居然拿我现任丈夫的工作来威胁我。他还要脸吗他,我杀他,是为民除害!”陈墨越说越激动,邢墨却觉得越说漏洞越多,“你怎么杀的他?”陈墨看了邢墨一眼,“别那么严肃,我啊,先是那客厅里的烟灰缸朝他砸去,砸了好多下呢,之后嘛,我9又把烟灰缸砸碎,拿起最大的那片碎片,朝他捅去,不过不太解气,就换成水果刀捅,你知道吗?他那时候的眼神真的别提有多精彩了……最后呀,我把衣服堆成小堆,把他放上去,烧了。”陈墨临近疯魔,可邢墨却越想越不对,“你……怎么遇见的蒋自。”陈墨愣了一下,“他来找我借钱呗,我就顺势要了他的命,怎么?不可以吗?”这下换邢墨笑了,邢墨拉过余闻,“拿好鲁米诺试剂,我们去一趟蒋可家。”当众人赶到时,蒋可刚好到家。蒋可见那么多警察,他慌了,可还是强装镇定,“你,你们有事吗?”邢墨玩了玩手指甲,“是你自己开门,还是我们踹开?”蒋可吞咽了一下,“我,我自己开。”门一开,邢墨叫人把他押到一边,“喷!”顿时,邢墨呆了,因为她只是猜测,她没想到真的会是蒋可,她抱着一丝侥幸,“你,你告诉我,这,这不是你做的,对吗?”邢墨的眼眶红了。蒋可见状笑了笑,不语。邢墨抓住蒋可的肩膀,“你说话啊,不是你对吧,是不是,你说话。”蒋可拿下邢墨的手,红着眼睛说,“对不起,对不起。”邢墨控制住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失态,“带走吧,他……就是凶手……”
“为什么杀人?”邢昦想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少年。
“因为累了,我……受够了,每一天他都喝的烂醉,回来就是对我一顿殴打,我累了,那天,我杀了他的时候,我有多开心,你们知道吗?”蒋可看着邢昦。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牵扯上陈墨?”
“因为我恨她,她凭什么能拥有新的生活,凭什么她能有爱她的人,凭什么她不爱我。”听到这儿,邢墨开口了,“她很爱你,她家里有一间房,是她永远不会给人进的房间,里面是按你的喜好布置的,是……为你准备的,为什么你爸爸会去找她,是因为她对你爸爸说,‘我要接回我的儿子。’”邢墨在确认是蒋可后,特地又跑了一趟陈墨家,打开了那扇门。“甚至,你告诉她,你杀了蒋自以后,她都在帮你想办法,帮你隐瞒,她没有提到你,哪怕一下。那天,我去拜访她,她一直在问你的近况,她在试图了解你,她很关心你,即使她对你有过亏欠,可她起码在补偿你。家暴是该死,可,你也不应该拿自己的性命来换那个人的死啊,这样不值得,真的不值!”提到家暴,邢墨的情绪有些失控,说的话没有经过大脑,但,蒋可听完哭了,哭得悔恨,“可惜了,说什么都晚了,如果早一点,早那么一点,我也不会这样。你知道吗?因为他,我……得了抑郁症,我每天都想了结了自己,抑郁症是一种毒,好比有个抑郁不得志的人,他可以前一秒还是笑嘻嘻的,下一秒忽然沉默下来,呼吸的空气里都充满忧伤,这种病不可忽视,它蔓延你一生,你痛苦不已,却无力回天。我累了,大不了……两败俱伤,我和他一起死,活着太累了。”邢墨强忍眼泪,把陈墨找来,“陈女士,看他最后一眼吧。”陈墨哭着抱住蒋可,“儿子,我的好儿子啊,你为什么不早告诉妈妈,妈妈……帮你治好它,妈妈……”蒋可终于忍不住了,他回抱住陈墨嚎啕大哭。
“我……喜欢你。”蒋可对邢墨说出了埋藏在心里很久的话。
邢墨笑了笑,“嗯,我知道,我……想告诉你:人的一生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肉体与灵魂上的死亡,第二次死亡,是存于他人脑海当中记忆的消逝,第三次死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痕迹彻底消逝。所以……别那么沮丧。”邢墨最后拥抱了他一下,“拜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