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齐没有搭理我,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表姐,“瑟瑟,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目光中满是怜惜,“大贺忠义有什么好?这世上只有我能照顾好你。”
表姐似乎看着他,又似乎没有看见他,表情木然,完全不知道眼前的危险。我也浑身僵硬,脑袋成了一块木头。
耶律齐在表姐身边坐下,“瑟瑟,忍了三年,现在我来兑现我的诺言。”
有些喘不过气,我紧张地盯着他,害怕他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情。
耶律齐眼睛里冒着明亮的火焰,“大贺忠义快要死了,他的几位好伯父正在商量谁登帝位。这种事情哪里能商量?只等他们闹到差不多,我就来收拾局面。瑟瑟,最多半年,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毛骨悚然,我鼓起勇气道:“你,你走吧。我表姐身子不好,她病着,你这样会吓到她。”
耶律齐回头看着我,“夭夭,看你吓的,声音都发抖了。我很吓人吗?”微微一笑,又道:“你先前对瑟瑟说我的坏话,我可是全听见了。你应该庆幸瑟瑟不听你的,否则,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呜哇——”二皇子忽然哭了起来,我抖着手把他的襁褓整个搂进怀里。这是姐夫的孩子,耶律齐这个坏人真要是得势肯定不会放过他。
耶律齐一怔,盯着襁褓问:“大贺守义的孩子?给我看看。”
我弹了起来,往后退去。
耶律齐露出阴沉之色,“你怕我杀了他?”
脑袋忽然不再麻木,我道:“他也是表姐的骨肉,十月怀胎产下的骨肉。你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念头,表姐会生气的。”说到这里,我看向表姐,发现她的眼睛里没了木然,灵动如往昔。
耶律齐冷笑道:“你不必激我。我和瑟瑟以后会有孩子的,比这只病猫强万倍。”说着,站起身,向我伸出手要拿二皇子。
阿铮和大师兄在御书房守着皇帝……完了,这回不会有人来救我了。自从二皇子哭起来,而外面却没人过问,我就明白至少五鸾殿被耶律齐控制了。
“夭夭,我要抱抱他。”
表姐?她头一回提出要和二皇子亲近。我惊喜地看去,她仍旧眼神直愣愣地坐在床上,却向我伸出了双手。我赶紧绕开耶律齐,“表姐,二皇子一直等着你抱呢!”
表姐接过二皇子,眉头一皱,“尿布湿啦!怎么不叫乳母过来换?”
我哽咽着高声叫道:“来人!来人!”却无人回应。绝望中,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耶律齐走向外室,打开房门,“来人,把二皇子的乳母带来。”
不消片刻,乳母带了几名宫女出现,几个人很快就给二皇子换了干净衣裳和襁褓。
耶律齐很在乎表姐。我道:“表姐身子还没大好,要人服侍,之前的掌灯女官是表姐用惯的人。”
“这有何难?”耶律齐不以为然地一笑,走到外面对人吩咐了几句,不多时掌灯诸人也都回到产房。
耶律齐走到表姐身旁,弯腰不知对她说了什么,然后转身离开。
瘟神一走,大家显然都松懈下来。掌灯对我低声道:“宫里都被耶律将军控制了。对了,他已经被封为大将军,而木太傅忽然失踪了。”指指南边方向,“那里恐怕凶多吉少。”
我知道她说的是御书房,我又何尝不知辽帝多半已经没有性命,悲哀、愤怒、疼痛……但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现在又能怎么办?这就是作为小人物的悲哀——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阿铮,你在哪里?我现在只祈求他能把表姐的两个孩子带出去就好。表姐坐在床上微合双眼,不知是发愣还是在想些什么。我已经对她不抱什么期望,反正看耶律齐的情形,不会对她不利。
焦虑中,夜色降临,五鸾殿内和过去一样灯火通明。
掌灯退下后,表姐坐到很晚也不睡,我只好陪着她,在一旁直打盹。
微风拂过,我警觉地睁开眼。耶律齐!他又来了?
“夭夭,是我。”紧接着,有人将我抱紧。
我羞恼道:“阿铮,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阿铮懊恼道:“阿衍每次说的都不准。”
我好奇道:“他说什么了?”
阿铮道:“没什么。我来是要告诉你:朝中已被皇帝的几个叔叔掌控,我只好把木敏行藏起来,耶律齐态度暧昧,对几位皇叔都若即若离,搞得几个笨蛋只知道给他好处。”
我看了一眼闭目,呼吸绵缓的表姐,低声道:“姐夫怎样了?”
阿铮也看了眼似乎睡着的表姐,声音更加低沉,“不好,怕是拖不了几天了。”
知道姐夫还活着,我是高兴的,可正值壮年的他终究还是要抛下娇妻稚子,难免一死,让人哪能不哀伤?“大师兄还在宫里吗?”
阿铮道:“在,他……”
“扑通”一声,我吓了一跳,扭头看见表姐已经栽倒在床下,满脸是泪。我急忙和阿铮上前扶她。
表姐推开我的手,跪在地上,“夭夭,你不是有九转还魂丹吗?求求你了,我求求你,给阿义吧。”
我惊慌的拉着她道:“表姐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你快起来。”
表姐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我,坚决道:“你不救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无法答应,拉着她的手僵在那里。
阿铮道:“夭夭救不了姐夫。表姐,要不是有夭夭的九转还魂丹,姐夫根本撑不到现在。”
表姐仰着苍白浮肿的脸,呆坐在地上,半晌道:“九转还魂丹可以起死回生。”她忽然握紧我的手,“夭夭,你可以救他的,对不对?”
我的手被她捏的生疼,“表姐,世上没有长生不老药。除不了病根,九转还魂丹就只能在鬼门关前拉人一把,直到本元耗尽。”手疼,心里也疼,“表姐,姐夫的病应与积劳成疾有关。他天元不足,要是好好保养也能与常人无异,但他前些年操劳过甚,患了肺积,大师兄能为他续命到现在已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