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之无味地咬着玉露团,我默默盘算自己安然走出王府的可能性。
耶律齐忽然道:“夭夭,我阿娘病逝前曾留字给我,要我将来要娶师父的女儿为妻。”
话题陡转,我看着微笑的耶律齐,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耶律齐没说话,只坐在那里口角含笑看着我。
他的样子分明是在告诉我:他说的没错,我听见的也千真万确。我惊恐地往后退,只想离他远一些。身体撞在书架上,左肩倏然剧痛。“嘶!嘶——,义父不在,鬼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假话!你休想骗我……再说,我只是义女……我不信,义父从没提到你半个字……你究竟想借义父的威名做什么?”乱七八糟地说完,我终于镇定,这里没人能救我,我只能尽量拖下去,等义父出现。
耶律齐眼神渐冷,傲气道:“看来你不想嫁我,我也不勉强。我家中已有正妻、侍妾,各自出身不低,你要是来了,我还得费一番周折。”
我松了口气,想到他家里一堆妻妾,还对我说兑现什么诺言遗命,觉得虚情假意至极!
耶律齐道:“你肩上有伤,我叫人来给你医治。”
我道:“不必!”
耶律齐似乎没注意我的回答,眼睛看向门外片刻,忽然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阿铮?我大惊。
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奴仆打扮的青年出现在门口,“我来了,你放了她。”
总说我又笨又傻,可再傻也不会像你这样白白送上门!我看着那张胡子拉扎的脸,听见自己在尖叫:“走!快走!快走啊!”
狐狸眼一弯,笑容灿烂,“走不了啦!”
话音未落,门外呼啦啦地冒出无数持刀的黑衣碶丹武士,皇子衍已被黑暗包围。我流泪道:“你,你这个傻子……”
“上官铮怎么不来?”耶律齐失望道,转而嘲笑我:“看来,你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
我一抹眼泪,“他不来才好,好去找义父为我报仇!”
耶律齐笑起来,无奈道:“你还是不信我的话。”
皇子衍走到我身边,睨着耶律齐,“你费尽心机,不就是要抓住我吗?还谈什么信不信,真当我们是傻子?”
耶律齐的目的是皇子衍,打算用皇子衍与圣武帝交换条件?没道理,抓人的话直接去醉仙楼不就行了,何必把我扣在这里,倒像是要挟。
耶律齐浅笑着走到门边,对着外面一抬手,阳光重新射入屋内。“来人,好好招待咱们的贵客。”
似乎是准备好的,婢女们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入,摆桌子,随后奉上食物。
皇子衍道:“这还差不多。”随即拉着我坐下,硬把筷子塞进我手里,“吃!你不是喜欢吃鱼的么,来,多吃点。”
我哪里有胆子吃东西,拔下银簪,每个菜都试了一遍。
耶律齐叹道:“夭夭,我不会害你的。”
我道:“你已经害了。”夹起鱼脍放入口中,再不理他。
耶律齐大概也深感无趣,不一会儿就步出房门。
见他离开,我赶紧放下筷子问皇子衍:“你怎么进来的?是中计了吧!”
皇子衍苦笑,“我不放心阿满,一直跟在后面。乞丐拿走包袱的时候,我怀疑可能是调虎离山,不敢大意。后来……”说到这里,他脸一红,“后来就没了。”
疑心大盛,我追问:“快说!你吃了什么亏?我要听听,将来引以为戒。”
皇子衍纠结片刻,捏着筷子道:“一个老者非说你是他家三娘子,我当时就心知不妙,拉住不放,不料那死老头坐地大哭,说我抢他家女儿。”
我好奇道:“你居然打不过一个臭老头?”
皇子衍脸上红了又红,愤恨道:“那些围观的路人一起指责我,还有人去报官!我……我疲于应付,眼看着你被臭老头带走。”
看他的样子,怕是还被妇孺之流打了几下,不好意思说出来。我思索道:“阿满呢?”
皇子衍道:“我看见他在人群中对我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回去叫人。”
“机灵。”我赞道,却见皇子衍脸色更加不好,赶紧又道:“要不是你聪明,怀疑调虎离山,阿满拿到包袱回来,以为我先进了王府,根本不会在意。”
皇子衍脸色渐缓,我舒了口气。他这人就是喜欢听奉承,哪怕在这种被软禁的情况下。
桌上尽是美味珍馐,但我味同嚼蜡,叹道:“阿铮,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打算?”
皇子衍道:“他会来的。”
我惊道:“不行,我看这次耶律齐的主要目的就是他!”
皇子衍落寞道:“夭夭,你瞧我现在沦落的,连耶律齐都不把我当回事了。”
我道:“咱们都别说赌气的话。太子死了,你父皇就抛下你不管,究竟是需要一个替罪羊还是另有玄机,谁知道呢?我劝你还是别把父亲想得太好、看得太重,他毕竟是个皇帝,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谁不是心狠手辣?”
皇子衍反常地没和我吵嘴,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低声道:“我找到机会的话,你就跑,不用管我。”
皇子衍抬头,吃惊地瞪着我。
我叮嘱道:“你记住:千万千万不要回去找你父亲。”
皇子衍略显动容,“你有把握能走?”
我摸了摸腰间悬着的粗陋胡桃木辟邪道:“我得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