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葱茏,细雨绵绵,一转眼又是十几年。”
“又是一个清明啊,真是无比怀念过去的时光呢。”
金陵城郊外向东十里处,有一道身影静静地站在一座坟头前。
坟前的石碑上刻着碑文:柳依依之墓,生于洪武七年,死于永乐八年,享年三十六岁。
石碑后面的悼文是她孔晗秋亲手刻上去的,上面写着:朦朦青山,迢迢绿水,葬红颜相别烟雨十里。芳草箐箐,思绪依依,梦佳人容貌魂归来兮。
“依依姐,我来看你了,知道你不喜欢酒,我特地带来了茶水,武当的太和茶,今天就与依依姐共饮此茶。”
说罢,孔晗秋从袖中拿出两个巴掌大的小杯,又将一旁茶壶拎起斟满杯子。
“呵呵,这么多年,我依旧是没学会茶道,依依姐可不要笑话我的手艺啊…”
两杯茶水,一杯放在石碑前,一杯孔晗秋自己端在手里。
茶水尚温,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依依姐,我先喝了。”
孔晗秋微微扬起脖颈,一口喝尽了茶水,伸出手背,摸去嘴角的水渍。
入嘴先是一股化不开的苦涩,随后在嗓子眼处蔓延开来的是苦涩后的清香。
“这杯是依依姐的…”
将石碑前的茶杯握住,缓缓地撒向地面。
“若有来生,还望依依姐能平安富贵一生,不再苦命…”
站起身子,孔晗秋微微侧头,看着远处走来两道身影。
那是……李芸和柳箐箐。
待到二人走近,孔晗秋神色略喜,说道:“芸姐,箐箐师姐,你们也来了。”
李芸提着一些祭品,点了点头说道:“你倒是快,这么早就来了。”
看着地上湿润的土壤,柳箐箐问道:“秋娘已经祭拜完了吗?”
“是啊,我带的是武当太和茶。”
“那正好,我也把这些祭品放上,秋娘且等待片刻。”
柳箐箐指了指自己和李芸手上的祭品。
都是一些金陵城内有名的菜肴,想来柳依依生前曾说过,要见识番繁华的金陵城,尝尝金陵的名菜。
只可惜柳依依并未能如愿,故此在她去世后,柳箐箐同李芸和孔晗秋将她葬在了金陵城的郊外。
将菜肴一一摆放好,柳箐箐在墓前恭恭敬敬地叩首三次。
抬起头来,柳箐箐轻声地说道:“阿姐,箐箐来看你了,这些年从小到大,你对我的照顾如娘亲一般无微不至。只可恨箐箐那天没能在阿姐身边,不然……”
李芸也将一叠厚厚的黄纸钱压在坟头,她看着那块石碑,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一刻钟后,倾诉完心中思念的柳箐箐站起身说道:“阿姐,我们走了……”
城郊的小道上,孔晗秋看着有些沉默的柳箐箐,自己的心中也难免有些凄凉。
人,还是难免一死的。
她孔晗秋也怕死,怕死的没有丝毫价值,更怕死后没有人会想念她。
怕死,更怕被遗忘…
传闻云梦中那个可以令死人复生的禁法,不知她孔晗秋是否能得到呢?
想来有些荒谬,倘若真能有死而复生之法,云梦或早已不是那个云梦了吧。
生死轮回,自然之理,纵长久如天地者,亦有泯灭之时。
人生长短与浩瀚的宇宙比起来,宇宙似乎就是永恒不灭的。
“或许吧,在时间面前,生与死都是微不足道事情……”
孔晗秋微微呢喃道。
“你在说什么?”李芸扭头问道。
“没什么……我们继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