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牧和秦雨潇大张旗鼓的穿过池州城,并肩进入了王府,围观群众自然不少。
“那男的是谁?”一个文士模样的男子酸溜溜的道。
“好像在哪见过,不过想不起来了。咱们池州有这么一号人物么?”另外一个衣着富贵的商贾之子疑惑的问旁边的人。
第三人则是个武夫模样的人,他愤愤道:“没见过。我还从来没见过清平郡主跟男人这么亲密呢,这小子混哪的?是池州人么?”
“清平郡主肩负池州军的统领之职,不可能远嫁外地吧?”
“不是远不远嫁的事,我之前托父亲上门求亲,池州王说郡主暂不考虑婚嫁,怎么突然就……我还打算过两年再让父亲去提亲呢!”商人之子很恨的道。
“我看你在想屁吃!你以为家里有钱就能赢得池州王青睐?跟你说不考虑婚嫁,很明显是王爷在敷衍你。”
“看不起我,也更看不上你!”
丁牧还不知道,这一路走下来之后,池州城的大街小巷都充满了柠檬的酸涩味道。
整个池州想着能入赘池州王府可不是一个两个人。
尤其是那些不打算登堂入仕,也不想在政治上有图谋和抱负的人,能成为池州王的女婿那就相当于找了一个金饭碗端着。
再加上清平郡主秦雨潇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怎么看都不亏啊。
另一边,在仆人的带领下,丁牧来到了王府的正厅。
前世的丁牧作为池州本地人,对这位王爷也略有耳闻。
南梁自五十年前立国,只有皇族血脉才可以封王,没有异姓王。而亲王们都被分封在各个边塞地区,握有兵权,肩负守土之责。
各地塞王非圣旨传召不得进京,若是私自离开封地,等同造反。
理论上来说,他们就藩离开京城的时候,就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皇宫了。
秦雨潇从北周完成使命,即便是返京路上经过了池州,却也是过家门而不入,连池州城都没进,直接绕道去了南梁京城。
池州王坐在正厅中央,脸上毫无表情,“潇儿,你先出去一下,我要跟这位丁公子单独聊聊。”
秦雨潇迟疑片刻,还是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站着的丁牧和坐着的池州王。
从记忆里得知池州王应该是四十多岁,不过兴许是边塞之地,拥有兵权的王爷实在不好当,他显得比实际年龄更为苍老一些。
“你是不是以为潇儿把你与她的事面陈陛下,就一定能迎娶清平郡主了?圣旨还未到,本王可以先书写一道折子给太后,让太后驳回清平郡主的请求。”池州王道。
丁牧面色如常:“此桩姻缘成与不成,非晚辈所能决定,王爷你要是真的不同意,晚辈自然是只能尊重你的决定。但晚辈确实属意清平郡主,愿与她结为伴侣。”
门外传来了突兀的啪嗒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人晕倒了。
池州王深陷下去的眼窝瞅了眼门外,又道:“你这番心意倒也诚恳。不过即便你与潇儿成婚,池州王府只是你的靠山,但若你为非作歹,本王决定不会徇私枉法,也绝对不会对你网开一面,你可知道?”
丁牧沉声道:“晚辈晓得。”
这位池州王历来行事磊落,家风极严,民间都夸他是为铁面无私的好王爷,这些情况丁牧在来之前就打听过了。
“对于你,本王也派人打听了一下。听说你是个大夫,在南平县有个医馆,看病诊断收费不高?而且我还听说,你救了一个人,然后又被他陷害,还差点蒙受不白之冤。”池州王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选择,你还会救那个人么?”
“我没能救得了他,他已经死了。”丁牧道,“而且,就算再来一次,有人上门求医,我也还是会提供治疗的。”
“为什么?你难道不觉得他不值得你救?”池州王语气有些低沉,显然是不相信这个答案。
“在正式成为一个大夫之前,晚辈曾经发过誓,不论患者贵贱贫富,晚辈都会平等待之。”丁牧平静回答。
“发过誓?什么誓?”
仿佛已经刻在了丁牧的灵魂中,他想都没想,直接答道:“无论至何处,遇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倘使我严守上述誓言时,请求神只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我苟违誓,天地鬼神共殛之。”
池州王默默听着丁牧重复着这段誓言,表情微微有些松动。
“不过你之前曾经入赘慕容家,跟慕容家的长女慕容倩成亲,后来声名狼藉,以至于被慕容家赶了出来,现在又入赘我王府,终究于我王府的名声不利……”
池州王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啪叽一声,正厅的门裂了个缝。
池州王无奈道,“出来吧,我跟丁公子已经说完了。”
秦雨潇从门口进来,手缝里还残留着门板的碎木屑。
“你带他去偏房安顿下来吧,剩下的就等陛下旨意。”
看着丁牧和秦雨潇并肩而出,池州王轻吁一口气,眼神温柔了许多:“唉,女大不中留啊。不过这小子也算良善,罢了……”
自言自语了片刻,池州王起身唤来了侍从道:“夫人今天气色如何?吃东西了么?”
侍从低声回应:“夫人早上吃了一碗莲子粥,气色好多了。”
“我去看看夫人。”池州王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女儿和丁牧,幽幽道,“顺便跟她说说女婿的事。”
门外的两个人缄默无言的走着,气氛有点凝重。
池州王刚才提到了慕容倩的名字,丁牧有理由怀疑秦雨潇是有点吃醋了,他心虚的问:“怎么不说话了?不太像你。”
“说话,说什么?难不成你想好好给我讲讲你跟慕容倩的事?”秦雨潇噘嘴道。
丁牧擦汗:“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既然你想听我说话,那我就问问,你跟慕容倩都……”
这时候,一个轻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二人行走的方向上。
“雨潇姐姐,皇帝哥哥说,我以后也可以住在池州啦。”
说话的正是当日被丁牧设的机关倒悬在屋里的公主秦木馨。
见到这丫头笑嘻嘻的迎了过来,秦雨潇却是神色一变,脸色铁青,“你来的正好。”
她拳头一窝,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秦木馨本来是张开怀抱要冲过来的,但她看到秦雨潇挥拳相向,反应极快,一个后空翻躲闪了过去。
“姐姐你怎么了?”秦木馨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都怪你多嘴。”秦雨潇气鼓鼓的道,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火要找人发泄出来。
“姐姐她怎么了?”秦木馨转头问丁牧。
“你能打过我媳妇么?”丁牧狼狈道,“打不过就赶紧跑,别怪我没提醒你,她可正在气头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