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爷说笑了,是您不与我们计较才是,今日多有不便,就不多留您了。”
乔川被人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一时语塞,再次望向齐峰,他来这病还没看呢,不能就这么回去啊。
齐峰终于大发善心抬头看了一眼乔川,心里叹了口气,经过乔川身侧时,低声耳语了一句——来日方长。
“木锦姑娘,今日不便,我等改日再来拜访,在下就先回去了。”齐峰上前道别。
乔川不甘心也没办法,谁让自己一开始理亏来着。
木锦一一送走了众人,回到院里拿起桌上的字据走到木大富面前面无表情道。
“按手印吧。”
木大富看着木锦,好似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一样,却被那陌生凛冽的眼神看的低下头去,艰难的按下自己的手印,至此,他与三位女儿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一瞬间好似有什么东西晕开在心底,那般不是个滋味。
“太爷爷,您把我们的名字都划掉吧。”
木老爷子拿出家谱,翻找出兄弟的名字,看着下方那仅剩的六个人名被他划下了三个,叹了口气,真是作孽啊,这么好的闺女竟愣是给逼出家门了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娘亲去的早,今日就由木锦带二位妹妹割发还父。”
“木锦丫头,赵叔叔给你做个见证,今日分家完成,断发就不用了。”赵承刚到底不忍心一个十六岁的丫头要承受日后的流言蜚语,这年头但凡断发之人都会被扣上不孝的帽子,会被戳脊梁骨,不会有人去问到底是谁的对错,只会一味怪在小辈身上。
“赵叔叔,既然分家就要分得彻底,免得日后被人拿住话柄弄些罗乱事出来。”
木锦意有所指的话让木大富变了脸色,只觉刚刚心里那一丝难受都是笑话,这死丫头早走早好,最重要的是,他手里乔家给的银子没人来要,还有地上被他悄悄收起的二十两银子,就当把二丫头也卖了,两个丫头四十两,也不亏。
不过这死丫头可别反应过来再跟他要银子,想着,木大富匆匆回了屋拿出剪刀咣当一声扔在木锦脚下。
“还不赶紧剪了头发滚蛋,一帮赔钱货,看见就晦气。”
赵承刚见此叹了口气,也不再劝,分干净也好,真要因为这点事日后被这样的爹缠上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木小小呆呆的看着地上冰冷的剪刀,不知在想什么。
“大姐,我们陪你一起,免得他日后找借口缠上我们。”木绣上前拉住木锦的手。
大姐为了她们做的够多了,不能所有一切都让大姐一个人扛着。
“都听话,去一边等着大姐。”木锦柔声对妹妹们道。
“给你,以后我们没关系,你不再是我爹爹了。”一把干枯发黄的头发从木小小手中散落一地。
原是木小小趁着木锦不注意,捡起剪刀,解开发带,拦腰斩断自出生起就留着的长发,此刻正披着参差不齐披肩发望着木大富。
那眼里的清澈让木大富无端心口一缩,打了一个冷颤。
“小小!”木锦惊呼,她还是个孩子啊,日后要如何承受别人的非议,她到底知不知道名声对女孩的重要。
小小转过头冲着木锦无所谓的笑道。
“大姐,早就该这样的,从他们要卖掉大姐时就该这样的!”
“我的小丫头啊!断发只用一缕就好,哪有你这样的!”木老太爷心疼的上前直呼。
“太爷爷,莫心疼,我高兴着呢!”木小小还没有巴掌大的小脸纯纯一笑。
木锦深深的看着小小,胸腔一阵紧似一阵的窒息,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竟也被逼到这样决绝。
木锦沉默的拿过小小手里的剪刀挑起木绣的一缕发剪断,随后木锦如同小小一般,放下一头长发,拦腰斩断,干枯的长发飘飘扬扬的落在地上,与两位妹妹的发混在一起。
她阻挡不了别人对小小的非议,那她这个当姐姐的就陪着她一起吧。
“今日,我姐妹三人与木家一刀两断,日后生死各不相干,有劳太爷爷和赵叔叔见证。”
赵承刚在字据上签下名字并按上了手印,至此,分家完成,剩下的就是要找个日子去衙门备案。
木老太爷并赵承刚都婉拒了木锦的相邀之意,回了自家,不约而同的对家人纷纷称赞起木锦来。
木锦一手领着一个妹妹,唤着身后的平安道。
“平安,我们也回家了。”
“姐,我们还没收拾衣物。”木绣迟疑道。
“不要了,大姐给你们买新的。”
那些摞满补丁看不出花色的衣服怕是讲究一点的乞丐都会嫌弃,如何配穿在她木锦妹妹的身上。
木锦走在路上,好似摆脱了压在身上的桎梏般,整个人都轻盈了起来,日后就算她带着妹妹穿金戴银也不担心那木家找上门来了。
……
齐峰一路从木家回到济世堂,路上想着临走时木锦的话,下定决心,这次不论之恒那孩子怎么阻拦也要把那药膳方子给师父用上,万一真如木锦所说有效果了呢,再坏也不过是维持现状罢了。
想到齐之恒,齐峰叹着气走进后院,一眼看到成斌的小厮立在师父房门前。
他怎么会过来?
齐峰快步进了屋,见到齐之恒立在一旁,神态恭敬的看着成斌,而成斌……竟是在给师父诊脉。
“成叔叔,诊脉这事怎敢劳烦您老呢,快前面请。”齐峰心里一突,忙快步上前对着成斌客气礼让道。随后侧过头看着齐之恒时却立马沉下脸色咬紧后牙槽道。
“还不赶紧差人去沏茶!”
两家人针尖对麦芒已久,早已懒得做面上的功夫,齐之恒年纪小了解不清楚,齐峰可什么都知道。成斌索性缓缓站起了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你当我愿意来?那可是你们齐家少东几次三番登门求我过来的!本还想着看在咱们两家交情的份上帮帮忙,可现在看来,是老天爷不给你们老爷子留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