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一天的深夜,被一丝灯光照醒了。睁开眼睛,整个房子很昏暗,只有橘黄色的光。脑袋昏昏沉沉的,潜意识告诉我现在是早晨了,我信以为真,迷迷糊糊地去梳洗。微微发觉整个过程很不妥,但却又无法找出到底哪里不妥。涮完牙,洗完脸,仍觉不清醒,于是很傻地又重复了几次。一种越刷越脏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让我很气愤,使劲地不知把牙反复刷了多少遍,只想快点结束这操蛋的过程。时针飞速地转着,和我一样,都无法停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满口的泡沫,有股浓重的腥味把我熏得天旋地转,不自觉地我把头慢慢抬起,前面是一张很大的梳装镜。那刻我惊呆了,几乎晕厥的窒息。我清楚地看到镜中的自己满嘴的鲜血,混着染得血红的泡沫了的牙膏,顺着右手的牙刷流下来。“肯定是因为刚才刷牙过猛了吧。”我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但还是抑压不住内心突然一阵的翻江倒海,忍不住大吐了起来。等等,好像有颗鸡蛋形状的东西卡在喉咙,我心头一紧,艰难地一咳嗽把它吐了出来,混杂着食道未消化完的食物和嘴里流出的血,我来不及恶心,因为此刻胃一阵绞痛后又吐了起来,接着第二颗第三颗鸡蛋形状的东西依次吐出来。此刻的我已经大汗淋漓了,心跳加速,一手扶着旁边的柱子急促地喘着气。望着前面洗手盆堆满的呕吐物,和着那三颗“鸡蛋”混着我的血,我脑袋翁地一片空白,本能的恐惧让我凄厉的叫声划破朦胧的晓晨。
“快点毁了它们,快点,快啊!”
是张常伟的声音,我转头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满身伤痕的张常伟面躺在滩血的地上,很艰难地抬起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我喊,眼里充满了绝望。我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盯着眼前恐怖的一暮,阴沉的一间破屋,架起的一副黑色棺木,下面躺在血泊中的张常伟,周围围着一圈的蜡烛、焚香。突然,倒趴在地的张常伟再次猛地抬起头来,声嘶力竭地向我求救:“阿栋,救我啊,好痛苦——救我!”悲惨的呼叫不绝于耳,我还没回过神来,另一把诡异的老太太声音阴沉冷笑:“逃不掉的,逃不掉的,下一个就是你了——嘿嘿嘿!”我颤抖着双脚不停地往后退,与此同时,两个人向我扑来,几乎要撞在我面前的瞬间……
“阿栋,阿栋快醒醒,你没事吧?”张常伟爬上王栋的床,拉了拉他的手,看着还在抖缩中的王栋,急切地问道。
宿舍里,王栋已经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和张常伟打个正照面,又把他吓得一声大叫。
“作恶梦啦?这次又梦见什么了?该不会又是牛鬼蛇神什么的吧?”常伟边说着边自个儿跳下床去。
一身冷汗的王栋还挣扎在刚才的恐怖梦境中。
“我说,别人的白日梦不是捡钱了就是春秋绮梦,而你的却是又叫又跳的——”常伟说着就往阳台刷牙洗脸去了,末了还转头对王栋嘻戏一笑:“一惊一乍的,跟你同侵室还真够刺激的,哈哈!”
王栋看着嘻皮笑脸的常伟活生生地站在面前,神智终于从睡眠中回复过来,也情不自禁地笑了,熟读马哲的他压根没有把恶梦这事放心上,虽然最近老作些奇异怪梦,但他觉得也许是惊悚鬼片看多了的缘故。
“老子也梦到捡钱了啊,只不过是被人抢了于是打起来了而已~”王栋和常伟调侃着也跟着来了阳台刷牙洗脸。
完毕后,王栋带上手机课本,看了看时间,对还在收拾东西的常伟抱怨:“快点啊,都快下课了。”
“淡定,不是调课了吗,下午的课全是马哲的,梅姐那么好人,又不会点名。”常伟把几乎装满东西的包包往肩一背,接着对王栋说:“我等下去办点事,晚上回家,今晚不回来了,周日晚再过来。”
“可今天周五,学院学生会那边可能会派人来检查出勤率的。”王栋其实还是有点替常伟担心的,因为常伟已经好几次周五逃课被抓到了,“况且今天女生节,咱不是说好了~”
“对了,你今晚帮我把这个交给阿晴,作为女生节的礼物,其他的我到时会在电话里跟她说的。”常伟边说边把包装精致的礼物放进王栋的抽屉里。
“可今晚~”
常伟打断王栋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有你跟肥雄在就行了,我今晚必须回去,周日过来的时候再跟你们细说。我走啦!”
看着常伟匆匆离开的身影,王栋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失落归失落,正经事更重要。把课本换好,拉上宿舍房门,王栋箭般地往北边主教学楼冲过去。
赶到课室后门,看下手机时间,刚好迟到半小时,溜进后排座位坐下的那刻,王栋傻眼了。讲台上拿着教案正慷慨陈词的不是梅姐,而是学院里让学生“闻风丧胆”的四大名捕之一陆娟。
大学是个非常奇妙的组织,这里面牛逼的傻逼的装逼的二逼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猥琐的咸湿怪叔叔,也有娘娘腔的无知小正太,有腿毛比你鼻毛还长的男人婆,也有高雅端庄却整天YY的腐女……但谁的名声都没有陆娟的响亮。作为本院系的第一话事人,每年挂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她的狠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所以有很多狠她的人,多到她自己都数不清。从没有个人妄想逃她的课,也没有人敢迟到,更没有人敢帮人应到,自从上年逃课的那个同学因为她的课永远都过不了,而终日混迹于毕业班后,就更没有人敢了。
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也就在那一刹那,王栋能确切感受到陆娟老师锋利的眼角余光往自己身上扫过。但是她依旧平静如故地讲课。正在王栋内心窃喜,庆幸以为可以逃过一劫的时候,还没赶得及翻开课本,陆娟老师就操着平淡的声音喊道:“我们请刚才迟到的同学用哲学的观点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人死后有灵魂是唯心主义。”
王栋忐忑不安地站起来,来不及多余的思考,他信口就答:“老师,我不认为那是唯心主义,就像以前打雷闪电一样,当时人们也说那是唯心主义,但现在就没有人说了。”
教室开始有点小骚动了,居然如此胆大地公开表示这么“大言不惭”的言论,部分认真听课的同学都忍不住发笑了。而坐王栋身旁的肖晴则替他捏了好大一把汗,肖晴扯了扯他的衣角,指了指课本的标准答案给他看。
令同学们惊讶的是,陆娟老师丝毫没有发怒的意思,顿了顿,她依然微笑着:“我向来都不排斥有个性的思维,即使是和教材观点有出入。只要能自圆其说。”说完,她挥挥手,示意王栋继续讲下去。
王栋仿佛受到巨大的鼓舞,他深吸口气,接着说:“我觉得人同万事万物一样,也是一种能量,死了之后能量并没消失,只是变少了。没有消失的部分便是灵魂,也就是所谓的鬼魂。灵魂是物质存在,只不过现有科学无法解释罢了。根据唯物主义的物质第一性可以断定其并非唯心主义。”
在同学诧异的眼光中,王栋侃侃而谈:“牛顿晚年曾研究过这领域的知识,物理课和哲学课的老师都说他陷入了神学的泥淖。其实是他的研究已经不为人们理解了而已。”
此时,台下坐侧边排中间位置的肥雄原本还在开小差偷偷看着风水看相类的书,听有讨论到鬼魂什么的就物起劲地认真听课了。
陆娟很耐心认真地听完王栋的解说,若有所思地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地问道台下的同学:“撇开教材,你们谁同意这位同学的观点?请举手!”
一阵小议论之后,全班五十几人,零零散散地差不多有五分之一的人举手,当然其中有部分是王栋的好友为其撑面子的。
陆娟大概地看了下举手的人,同时点了点头示意王栋坐下,望着王栋这边说:“你从物理学的角度,把物质和能量等同起来,再把能量和灵魂等同起来,然后以此来分析灵魂物质存在的合理性,借以论证人死后有灵魂的非唯心主义。讲得倒是头头是道。”
陆娟回到讲台中间,用左手推了推自己的近视眼镜,继续讲道:“姑且从物理学的角度分析,那么物质是能量的载体,而能量是物质运动的量化转换,两者根本不能等同。基本理论依据都有问题,得出的结论也是有异议,你自己的观点都站不稳脚,还想为牛顿翻案?哈哈!”
肥雄其实是很赞同王栋观点的,听老师一言,忍不住地小声发问:“相信死后有灵魂和唯物主义不矛盾吧?”
“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的物质是唯物主义世界观的基石,是不依赖于人的意识,而能为人的意识所反映的客观实在。”陆娟顿了顿继续讲道:“典型的唯心主义认为精神是本源,物质依赖意识而存在,灵魂属于精神意识范畴。如果说人死后还有灵魂,换言之就是灵魂不需要物质基础,所以当推是唯心主义。”
“那老师的意思是,人死后是没有灵魂了的?”一脸不信服的肥雄直接了当地发问。
肥雄的这种反应其实是可以理解的,他的太爷和爷爷都是有名的茅山道士,而爸爸则是闻名岭南的风水大师,自幼接受“封建迷信”熏陶的他,对鬼魂的东西必然是深信不疑,就当然不允许眼下这位陆老师一言两语地就把他所信仰的东西给否定了。
“科学界已证明了人类灵魂物质的唯心性,就是说人体的一切都是以物质的基础来体现宇宙空间的生物进化过程。即只承认人体在消亡后,由物质组成的人体大化学分子式分解,不接受其它任何非物质成分的参与和分离理论。”陆娟没有给肥雄的问题以正面的回答,“这些讨论已远远超出课题内容了,如果大家没有其他问题了的话,我们就回到课本正题上来——”
“老师,梅姐讲这课的时候曾说过,科学界的理论是根据我们对世界的认识而推断得出的。”王栋举手得到陆娟的点头示意后说。“那么我想问的是我们依靠什么去认识世界的呢?我们借以认识世界的工具本身是否可靠的呢?比如说色盲者眼中的世界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那么人类怎么知道自己本身不是带着有缺陷的眼光看世界?或者就是因为我们自身的局限性才看不到鬼魂的存在呢?”
“不可否认,确实存在着一些现代科学知识无法圆满解释的生物体现象。”陆娟边说边用左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有一门未被现代科学所接纳的潜科学,叫灵魂心理学。Parapsychology,国外又称Psychicalresearch。”说完,陆娟转身在黑板写上了两个英文单词,“灵魂学并非伪科学,但要记住它的不被接纳性,其研究的范围涉及很广。”
“很多年前,本市曾发生一起轰动一时的自杀案件,相信本地人都有听闻过。”陆娟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不过神情有些凝重。讲台下顿然鸦雀无声,谁也猜不到老师居然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了。
“A中学的一名女生深夜坠楼身亡,警方根据当时的证据,断定为情杀案,并把该女生的同校男朋友作为犯罪嫌疑人逮捕了。”陆娟一边说一边朝着王栋这边走下来。
“正当法院准备宣判的时候,该女生的室友T向警方提供了新线索,虽然她无法合理解释线索来源,但警方确实是据此找到了足够的新证据,包括该女生的遗书——最终其男朋友被无罪释放。至此之后,她的室友T的言行举止就有些怪异,T同学原本是个品学兼优的乖孩子……”陆娟讲到这,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当时作为A中学的荣誉校长和师生的心理导师,负责开解引导T同学。”
“在很多次的谈话中,她的精神都一直高度紧张,并多次谈到,是她那个自杀了的室友给她提供线索的。当时虽然觉得很荒谬,但我必须站在T同学的角度来去开解她。”说着,陆娟已走到王栋旁边的走道上了。
王栋心头一征,脑海中闪过某些情节,有点似曾相识感觉,却又无法得知,很模糊。台下的同学有些开始窃窃私语了。
“为此,我稍微看了一下有关灵魂学方面的知识,由始至终,我始终认为那是件荒唐的事,一个哲学老师去研究灵魂学。”不知不觉陆娟走到了教室末端,于是转身又向着教台往回走,“但为了能与T同学持续地交流着。T同学性格比较内向,并且强烈感觉周围的人都不相信她。”
“而她曾向我强调的另一个观点就是你刚才所说的——”陆娟经过王栋身旁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王栋差点心都跳出来了。
陆娟回到讲台,推了推眼镜,继续讲道:“在交流的过程中,T同学不经意地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此时下午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
陆娟看了看时间,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同学们说:“耽误大家两三分钟时间。”翻回课本,她继续讲道,“唯物和唯心是哲学界的两大对立系统。世界上是有很多巧合的事情。如果单纯用寻找人类灵魂物质来证明人类灵魂的存在,而离开了依据自然科学理论的研究方向,并一味地延续宗教界的理论观点或迷信的事物来进行探索,那么就会走进死胡同或永无结论。”
课间——
像炸开了的锅一样,大家从来没想过平常枯燥的哲学课,内容会如此让人听得津津有味。以往的哲学课,课上睡倒一大片,课间睡倒两大片,但此时很大部分同学都三五成群地坐到一起,有对刚才问题继续讨论争辩的,有对那自杀案件详述过程的,有对这位代课陆老师的种种猜测的,当然还有继续玩手机的,趴桌睡觉的。唯独王栋,愣坐在座位上,任由旁边的肖晴怎么喊他都无动于衷。
一会儿,王栋才回过神来,刚想找陆娟老师问些问题,却发现她在课室外打电话去了。
第二节课,虽然同学们一再要求,但陆娟并没有延续上节课没讲完的课外知识,而是完完全全回归到了课本的马哲世界观方法论上面。像大部分的催眠曲一样,陆娟的这节课也不例外。
陆娟扫视了一眼台下,发现大部分同学精神“萎缩”,甚至有人直接趴桌睡觉,没几个认真听课的。纵使是代课,也从来没人敢在她的课上这般胆大妄为啊。
脸上一如既往的笑容开始凝固了,僵硬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悄然涌上尽头。她看了看时间,剩下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就下课了,她翻开花名册,轻咳了两声,向台下学生问道:“我想请位同学来回答一下课本练习题的第二小题。”
原来松垮舒适的课室,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就连坐在最角落的罗大力,原先还在用手机斗地主斗得不亦乐乎的,现在慌张地翻开书,对照同桌课本的页码,查找陆娟老师所问的题目。“嗖——嗖——”翻阅书本的声音充满了整个课室,但罗大力还是听到了手机发出的微弱声响“王炸!”,此时的他已无暇顾及了,估计这下欢乐豆和底裤都要输掉了,操!
“三班的36号张常伟同学!”陆娟的声音严厉而响亮,跟上节课的笑容可掬完全两个人似的。台下的其他同学长长地嘘了口气,除了王栋,他手上的笔“哐”地掉在地上,这太突然了吧,貌似没有其他办法了,又不是第一次。王栋颤抖着双脚有些迟疑地站了起来。
“是你啊,你的名字叫张常伟?”陆娟左手推了推眼镜,表情不再那僵硬了,甚至露出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嗯,是的。”眼神略事恐惧。
其他同学也没有多少太出乎意料的感觉,因为这种事情在大学已经司空见惯了,大家都懂的。接着,王栋这次很规矩地按照课本“标准答案”,以张常伟的身份把问题回答了。
临近下课之际,陆娟不缓不急地翻开花名册,“现在开始点名检查出勤人数,被叫到的同学请举手应到示意。”
台下再一次“骚乱”。幸福的人都相似的,而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王栋这次感觉蛋都碎了一地。站在绝望的边缘,他急中生智。果然,人都是逼出来的,迅速拿起手机,他偷偷地打电话给坐角落旁不起眼的罗大力,“大力,等下点到我名字的时候,你帮我举手应到,我的学号跟你的隔得挺远的,到时你再趁乱换个位举你自己的。”
“栋哥,这次情况不一样啊,你又不是没听过她的大名,被抓到的话可是非同小可的啊!”罗大力趴桌上对着手机小心翼翼地说。
“难道你的忍心看着兄弟死吗?晚上请你吃饭啦。”说完王栋立即把电话挂了,因为陆娟已点到他的学号,叫他的名字了。很随意地,罗大力举起了右手应了声到,没有丝毫破绽。陆娟继续点下位同学的。
刚帮王栋应完到,罗大力就后悔莫及了。因为他发现纵使是在翻阅花名册的时候,陆娟都始终谨慎地巡视着整个课室。就快点到他了,如坐针毡的罗大力祈祷着找她点名的漏洞,借以换个座位。但是他换不了,情形太危险了。此时,罗大力眼里的陆娟就像个冷淡而贞洁的处女,丝毫不给人侵犯的机会。但是,只要肯等,处女总会有做他妈的时候。就在她点“梁毓旭”同学的姓名的时候,她的眼神有点飘忽,好机会,就在那一刹那,罗大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挪到了相隔不远的第二个座位上,并把旁桌同学的外套穿好了。
终于点到罗大力了,他笔直地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并把音调提高了几个阶应了声“到”。陆娟的表情依然如故,左手推了推眼镜,继续点下一位。
以为大难不死的罗大力,继续低头用手机斗地主,他是想赶在最后两分钟的课堂时间里,把自己刚才输掉的内裤赢回来。
但是天有不测之风云,祸不单行。就在罗大力痛心疾首地不小心把最后一条底裤都输掉了的时候,他抬头感叹命运的不公。突然发现气氛有点不对,仿佛整个课室的空气都凝固了般。因为此时,站在讲台上的那位能干的女强人非常生气。
当发现全部到坐人数少于应到人数的时候,陆娟再也忍不住了,她的小宇宙在燃烧,她的战斗力在暴涨,以至于手上的花名册都被她捏得褶皱,“请帮忙应到的同学主动站起来。”
意识到东窗事发,罗大力底裤都顾不及穿了,两腿直啰嗦发抖,手有点不听使唤了,眼神也不自觉地涣散起来。他有点想逃,他想逃到好友林大健的身后,但发现大健的头还不到自己的胸口。全班同学大气都不敢呼,但还是所有人都无动于衷。
陆娟真的怒了,她强行地把自己情绪抑制下来,操着尽量冷静平淡的声音,“你是自己主动站起来呢?还是想我亲自把你的揪出来?”她还特意地把“亲自”压重了音,甚至嘴角还带着微笑,同时眼光锋利地扫荡整个教室,最终用目光锁定罗大力。
罗大力再也受不了了,他心一横,“唰”地站了起来,对上陆娟充满杀气的眼神,目光凛然而无畏。
“果然是你的。”陆娟边说边伸手拿放教台上的笔。
“没错,就是我。”都到这种田地了,罗大力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好胆色,你的叫什么名字?”陆娟努力压了压眼里暴戾的杀气,缓缓的开口问道。
罗大力转头看了看窗外灿烂的阳光,心想,这就是日吧,“我叫王栋,三班22号。”声音洪亮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