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九号。
程潜早早的就到了教室,这是他头一次没有在早读课的时候迟到。
教室里的人还在打扫卫生,几个男生看到程潜都有些惊讶,和他一个寝室的小胖墩抱着扫把:“潜哥,你起这么早啊!”
程潜还没睡醒,大脑一片混沌,敷衍地点了点头,抱着书包就去了后排。
书桌硬邦邦的,睡着挺不舒服。
程潜从抽屉里摸了几本书垫在手臂下面,耷拉着眼皮看着班级门口。
五分钟后,江悦埋着头,认认真真地背着单词,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朝程潜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移不开了。
少年安安静静地趴在桌上,脸有一半埋在臂弯里,因为睡着了的缘故,现在的程潜收敛了锋芒,看起来还挺乖。
江悦悄悄地看了下周围,见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她后,她才收了单词卡,放轻了脚步走到程潜座位旁。
小丫头蹲在过道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乖是乖,但少年眼角眉梢的桀骜依旧没有减少半分。
最近程潜头发长长了些,寸头不像寸头,背头又不像背头,他平时也懒得打理,也就见江悦的时候会认认真真地梳一下,但今天早上起得早,他都忘了这些琐事,随便洗了把脸就出了寝室。
江悦抿着嘴偷笑。
打扫卫生的几个同学都跑去扫楼梯了,还剩唐婉和三个女生坐在座位上看书。
江悦蹑手蹑脚地拉开程潜右手边座位的椅子坐下,双手捧着脑袋近距离观察着程潜。
“小宝贝。”原本沉睡的少年突然开了口,声音因为许久没有说话,还有些沙哑,“你再这样勾引我,我也不介意浴血奋战。”
江悦被吓了一跳,原本伸出打算摸摸程潜的鸡窝头的手此刻也尴尬地停在空中。
程潜紧紧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我帅吗?”
他原本是内双,现在变成了外双,眼圈还红红的,看起来有点奇怪。
江悦笑着继续拍了拍程潜的小脑袋:“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呀?”
补了一个回笼觉,程潜这时候大脑清醒了不少,从书包里摸了一叠暖宝宝:“怕你又不舒服。”
小丫头怕冷,秋天刚到就换上了秋装校服,昨天晚上自习的时候,还在外面套了一件唐婉的秋装校服。
程潜忘了梳头,忍着起床气爬起来,就是为了给她送这些。
“还有红糖。”程潜低着头,翻了半天才从包里找到那几袋红糖。
“我托我们宿舍人东拼西凑,才借到的。”程潜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这玩意儿太难搞了,要是不够,我就让门卫给我捎点来。”
江悦抱着一怀的东西,有些发懵:“你不是有起床气吗?”
“我怕你疼。”程潜用余光瞄了眼教室里埋头苦读的女生,悄悄凑近了江悦,“可不可以给个小奖励?”
程潜本来没想到小丫头会做什么表示,但现在江悦抿着嘴,轻轻地牵起他的手。
程潜的手掌大,手指纤细修长,小丫头的手小小的,他一把就可以握住。
程潜没动,看着小丫头用两只手努力抱住他的一只手,江悦用小手指轻轻挠了下他的手心:“谢谢你呀,程小潜。”
那时候程潜就想着,他就算把命搭给江悦都心甘情愿。
五班早读课比别的班要早那么二十分钟,这倒不是规定,只是大家都习惯提前二十分钟到班,所以全班都默认早读时间就是提前二十分钟了。
班上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人,不少女生转过头偷看最后方的两人。
江悦轻轻捏了捏程潜的小手指指骨:“我走了哦。”
江悦起身出了后门,走到一半又原路返回。
蓝色的课桌上,被人放了一把红色的旺仔牛奶糖。
程潜眨了眨眼,再转头时,江悦已经从前门跑进教室了。
总共五颗糖,糖纸上印着旺仔的卡通人物。
程潜轻轻地把那把糖装到衣兜里,留了一颗糖,褪了糖纸,把糖扔进嘴里。
淡淡的奶香,甜甜的。
心里也甜甜的。
这导致王总提前十分钟到了班,让大家把新学的那篇古文全文背诵的时候,程潜也觉得他安排得有道理。
学生嘛,就是应该多读多背。
自由背书时间,每到这个时候,程潜一般都会和前座的两个不认真学都考得好的学霸闲聊。
坐在他前面的男生等了好久也没等到那熟悉的戳他背的手法,最后男生自己忍不住了,抱着语文书转过身:“哥,跟你打听个事儿?”
男生的同桌也跟着抱着书转过身。
程潜正认真背书,被这么一打断,不耐烦的抬眼:“有屁快放。”
“你是不是对我们江悦感兴趣?”
“嗯,我对我的江悦感兴趣。”
男生根本没注意到程潜的用词,睁大了眼睛满脸八卦:“不会吧,哥,你喜欢江悦啊?”
“嗯,我喜欢江悦。”
男生的同桌一阵唏嘘:“我去……”
程潜皱了皱眉:“有事儿?”
男生笑着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就是觉着……好像……”
程潜被两个人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弄得心烦意乱,这会儿背书的心思也没了,皱着眉:“赶紧说。”
“好像有点不切实际。”男生的同桌开口道,“江悦虽然看着挺开朗的,但再怎么说也是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哥你还是迟早放弃吧。”
“不是。”程潜直起身子,“我不配是吗?”
“不是不配,是人太优秀了。”
程潜关了书:“我也可以很优秀。”
“那哪成?”男生看了眼站在讲台上喝茶的王总,捂着嘴,“哥你咋对江悦这么执着?”
程潜觉得自己和学霸之间可能真的有点代沟,他耐着脾气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她啊。”
“真喜欢啊?”男生有些不信。
“不然?”
“为什么啊?”男生把书立起来,欲盖弥彰,“其实我一直挺好奇了,您以前是十八中的吧?我听人说你家有钱,砸了不少钱进来的,还花了不少钱来我们班,我还以为这是你们有钱人的心思,打算镀一层金所以跑我们这来混日子的,结果看你这样也不像……”
“我本该是纹着花臂在巷子里抽烟的混混。”程潜顿了顿,看着男生,满脸认真,“但我遇到了江悦,我只好做揣着糖的男孩了。”
“我喜欢江悦。”程潜撑着头笑,“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她。我没砸钱,冒着大太阳训练,挑着夜灯刷题,就是为了她。”
信息量太大,男生还没反应过来,程潜就接着说:“我肯定会娶她,到时候请你们喝喜酒。但是现在我还没足够的实力跟全班人说这事儿,所以你们得保密。”
男生有些发懵:“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