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陕北的冬天比往日来的要早,刚到十一月没多久,整个陕西都已经到了大雪封山的地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冷月很喜欢雪。
早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冷月就急匆匆的爬出了温暖的被窝。
“杨岳,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冷月此时正站在指挥所屋外的屋檐下,仰头看着满天的鹅毛大雪,没想到陈旅长也早早起了床,披着大衣进了指挥所的大门。后面还跟着两个警卫员。
“既然杨岳在这,那你们就不用跟着我了,回去休息吧。守了一个晚上,你们两个也该累了······”陈旅长挥挥手,朝两个警卫员安排到。两个警卫员相互看了看,敬了个礼就回去休息去了。
“旅长也太看得起我了。”冷月难得开了个玩笑。这两个月来,冷月是越来越开朗了。
“你的枪术我还不放心?不然那次在操场上露的那一手岂不是白露了?”陈旅长笑着摆摆手,让冷月和他一起进屋,又安排值夜的人员回去休息,自己和冷月在这里等换班人员过来。
冷月在陈旅长身边已经待的有两个多月了,为了能向陈旅长学习更多的东西,就暂时充当起了陈旅长身边的警卫员。
陈旅长也是说到做到。冷月在身边的这些日子,他不仅交冷月战时排兵布阵的方式,也时常引导性的跟冷月讨论时局战况和时政问题······慢慢的,冷月几乎已经具备了一个指挥员的基本素质——只不过还只是处于雏形,需要慢慢加以引导。
看着认真盯着作战地图想问题的冷月,坐在一旁捧着茶缸的陈旅长不禁微笑起来。
【不急,不急,你还有时间,慢慢来······】
“杨岳,你找的人······找的怎么样了?”陈旅长突然问道。
冷月把目光从作战地图上移开,转向陈旅长,摇摇头说道:“符合条件的,只找到了四个······太少了。”
冷月最终还是决定帮陈旅长一把。这两个月来,自己在他身边学了那么多东西,怎么也要回报他这个人情,于是冷月就接受了陈旅长的建议为部队培养一些狙击的战士。
冷月说自己没那么伟大,不是为了什么党为了什么八路军,仅仅是为了报答陈旅长。陈旅长知道冷月执拗的脾气,心里承认嘴上却不服软,仍然乐呵呵的认同她说的对。
没有多少时间给冷月培训狙击手,冷月为了节省培训的时间,最大限度的从全旅中挑选具有狙击手天赋的人,条件苛刻的几乎有的人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冷月挑选初步狙击手的素质——识字,冷静,体力好,视力强,善于隐蔽,动作敏捷,基础枪法要好,还要会一点近身功夫······挑选是暗中进行的,没有大张旗鼓。可是当时八路军大多都是穷苦百姓,基本的生存都困难,哪里还有钱上学识字呢?于是一关关的选拔下来,冷月也勉强挑选出了四个。
毛瑟步枪这四个人人均一把是有可能的——毕竟陈旅长特意从其他地方要来了几把。可是标配的狙击镜,全旅只有冷月身上那把毛瑟步枪有。这还是当初杨国忠顺手从上原的办公桌上拿的,就那么一个。但冷月也没办法。
听到冷月说人少,陈旅长也这样觉得。微微皱眉想了一下,陈赓旅长说到:“这样吧,拿这四个人先练着。剩下的人······我再慢慢帮你找,”
冷月扭头一看窗外,顿时苦笑不已。
陈旅长看见冷月这个样子,一时纳闷。冷月努努嘴,示意陈旅长往身后的窗户看。
陈旅长带着疑惑扭头看向身后的窗户,这不看不要紧——一个人头出现在了窗户外面!吓得陈旅长把手中的茶缸都打翻了!
等看清之后,陈旅长又笑又气地冲外面那“人头”喊到:“文生,进来!”
窗上的“人头”“消失”后,一脸不满的文生进了屋里来。
“旅长。”文生进了屋之后,率先朝陈旅长敬了一个礼。
“你小子,在屋外鬼鬼祟祟干嘛呢!”
“谁鬼鬼祟祟了!”文生委屈地撇撇嘴。
陈旅长站起身从地上拾起茶缸放到桌子上,走到文生面前帮他拍掉帽子和肩膀上落雪,又抓了抓他的手,转身又拿起茶缸塞到文生手里:“去,接杯热茶来。”
文生偷偷瞄了一眼冷月,见冷月撇都没有撇他一眼,顿时气鼓鼓的拿着茶缸接水去了。
见文生离开了,陈旅长这才问冷月:“这是怎么回事?”
“文生想当狙击手。”冷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就这?那你收下他不就完了?你不是也说过吗——‘没有人是天生的狙击手’。文生虽然有时任性了一点,可是还是很聪明的,你好好教······”陈旅长感到好笑。
冷月古怪的看了一眼陈旅长,还没等陈旅长说完,就略带疑惑的问到:“你确定?‘没有人是天生的的狙击手’这句话不假,可是,狙击手也都是用实弹喂出来的,旅长你······”
果然果然,看到了陈旅长顿时僵硬住的笑容!
冷月心里简直狂笑不止。表面上却还是一副认真的样子说到:“既然旅长你都这么说了,也行。我算算啊,要是把文生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狙击手,这每天的弹药消耗要······还有财务支出······对了,还有那个······”
“等等,等等!杨岳你等等!等等等等······”陈旅长顿时头疼不已,一手扶住脑袋,一手伸到冷月面前,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嘿嘿,其实,四个人也够用了······对吧?”陈旅长笑着说到。
不是他小气。若是平时的弹药也就算了,他能多多少少搞来支持一下他们的训练。可是他们用的是什么?狙击步枪啊!都是专用的子弹!他上哪给她搞来那么多?后方又不生产这玩意!
冷月轻轻送了一口气。玩笑开得已经够了,她还有正事要和陈赓旅长聊,于是立马正色到:“旅长,按照我军现在的装备,培养这四个人已经用了全力。而且我们从鬼子那里带来的弹药有限,不可能大规模使用狙击战,狙击战只能作为战场辅助来实现。等到这四个人培养出来,再让他们去下面的作战部队训练战士们的射击技术,我想这也可以对我们的作战能力提高有帮助······”
陈旅长听着冷月的话,从一开始的点头到最后的惊喜不已。冷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里已经将“你们”慢慢的转变成了“我们”。
陈旅长听着,笑着,但就是没有开口提醒冷月。
等一切事务商量结束,冷月这才告辞,出门准备训练去了。
冷月前脚刚走,文生就推门进来了。
“回来了?”陈旅长抬头看了一眼文生,又低下头去看冷月刚刚画在布略图上的地方。
文生把茶缸放在陈旅长旁边后,就列身往旁边一站,不说话。
陈旅长看看茶缸仍冒着热气,再加上刚刚又和冷月谈了不短的时间,就明白文生为了不让茶凉,已经换接了好几杯热水。
“手还凉吗?”
文生一愣,一下子明白了陈旅长让他去接热水的原因,顿时感动不已,摇着头:“不凉了。”
“那······该听的,都听见了吗?”陈旅长语气平淡的问道。
文生停了好一会,才慢慢的点了点头。
陈旅长叹了一口气,丢下手中的铅笔,坐下来拿着茶缸喝了一口,说到:“唔······向杨岳好好学习吧。‘他’可比你学的快多了。”
文生不说话,也不点头。
陈旅长放下茶杯,继续说道:“别想太多了。起码杨岳和我们平时见到的那些GMD不同,你不要一直对‘他’抱有偏见。而且我相信,‘他’迟早都会成为我们的人。其余的我不多说了,你先出去好好想想吧。”
等到文生出去了,陈旅长这才一改沉稳的样子,不住地咧嘴吸气:“嘶,这茶怎么还这么烫!”
然后又小心的喝了一口。
“啧,真烫!”
平稳的日子没过多少天,就又迎来了浴血的日子。
大雪停了没几天就开始化了。就在化得差不多的时候,陈旅长就收到报告,说是在宜川的南部方向发现小股日军踪迹,大概有二三十个人,没有大型火力,大概有几挺歪把子机枪。经过一系列分析,旅部断定,这伙鬼子估计是想去某个地方,结果却在这弯弯绕绕的陕岭迷路了。
而离在他们迷失的地方最近的日军驻点,就是宜川东北方向不远的重镇。那里有一个鬼子中队,约莫有200多个人。
陈旅长在接到这个报告之后,转身向参谋长询问:“现在在离宜川最近的,是谁?”
参谋长看了一下地图,很快答道:“独立团杨国忠的一营。”
杨国忠的独立团刚搬到离宜川不远的西南部驻扎,而一营还没来得及动身。
在旁边的冷月一听,原本不打算参战的她顿时来了精神。一营的营长叫王昆成,冷月认识。
陈旅长看着这样的冷月,微微一笑。考虑了一下,陈旅长对冷月命令道:“杨岳,如果趁这个机会练一下,你觉得效果怎么样?”
“保证伤亡人员不超过十个。”冷月信心十足的答道。
“好!”陈旅长很高兴冷月做出保证。在他的印象里冷月一向是个比较保守的人,既然现在她都那么有信心,那他这个长官就更不能退缩。“你拿着作战命令直接去一营吧。”
当时的八路军,团以下除了电话,几乎没有电台这样高级的通讯设备。与其先发电文给杨国忠再让杨国忠给一营打电话,还不如让冷月直接带着作战命令过去。而且,才二三十个敌人,还不至于发动大型作战。更何况旅部离宜川挺近的,现在立马出发,冷月还是可以在天亮之前赶到那里的。
冷月也是利索,二话不说,拿着作战命,直接带着人骑马狂奔出了旅部。连根马宝儿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留。
但是虽然这样说,按照部队的作战规矩,陈旅长还是给杨国忠去了一封电报。
三天后,冷月带人回到了旅部。
此时陈旅长正坐在屋里喝着茶,看着刚译出来的电报。冷月站在外面喊了一声“报告”,然后就带人进来了。
“怎么样?”陈旅长心知肚明的问道。
冷月身后的四个人虽然灰头土脸的,可是还是掩盖不住脸上的喜悦之情。
冷月看着这四个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好意思浇灭他们的积极性,正打算让他们自己说时,四人中一个叫“王贵德”的率先不顾自己的上级还未开口,而抢先脱口而出:“报告旅长!我们完胜!旅长,你可不知道这次战斗有多么精彩。我们四个······”
未等王贵德说完,站在他旁边的晨光不动声色的狠狠拽了一下他的衣角。王贵德一愣,看向晨光,只见后者用眼神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再一转头,王贵德就看见了冷月尴尬的表情和陈旅长阴沉的脸色。
王贵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里大叫不好!
这个王贵德本来是陈旅长手下215团(瞎编的,与史实无关)里的一个排长,因为拳脚功夫特别的棒,所以特意举荐到了陈旅长面前。陈旅长带给冷月见过之后,冷月觉得合适,就留了下来。可是王贵德这个人哪都好,就是有点小肚鸡肠,嫉妒之心特别重,凭借着自己会拳脚功夫,一直特别傲气看不起别人。平日里大家都知道他,也不愿意和他多计较。
陈旅长见多识广,从第一次见这个王贵德,就觉得此人不可大用。但是当时急于找条件合适的人选,也就没有选择的把他留了下来。可是现在······陈旅长一向以强大的军纪来治军,而现在王贵德“无视”军规,直接越级“报告”——而且还是在冷月在场的情况下······陈旅长决定不能留这种人在这个狙击小组了。狙击小组对于陈旅长乃至整个旅部来说,都是机密。
“来人,把王贵德的枪下了,把他送回原部队,继续去当他的排长。”陈旅长命令道。
很快就进来两个人,下了王贵德的枪,示意王贵德跟着一起走。王贵德当然不服,大喊道:“为什么?旅长,这是为什么!”
“目无军纪,无视上级,你还问我为什么?”陈旅长冷哼一声。
王贵德看了一眼冷月,暗暗咬牙切齿,道:“没有!我没有!······杨岳他只是教官,我这不算‘越级’,不算!旅长你听我说,你听我······”
王贵德一向目中无人惯了。在冷月手下学习的这些日子,他根本没看出来冷月比他强在什么地方:他跑的比冷月快,冷月能打中的目标他也能打中,身高比冷月高,力量比冷月强······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来教他们,‘他’能教他们什么?而且冷月看起来瘦瘦弱弱不禁风,跟个小鸡似的。久而久之,王贵德就起了轻视之心。现在爆发了。
没等王贵德说完,他就被人捂着嘴拉了出。
冷月被眼前的事情震惊的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陈旅长是个温柔可亲的人,可现在,简直可以用“冷酷无情”来形容了。但转念一想,这么大的旅团,若是靠一个“文人”来治理,怕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于是也就收回了惊讶的心情。
王威和李兴一直不喜欢王贵德,三人经常起矛盾,可是由于一直有晨光在中间调节,也终究没有闹过什么大事。现在王贵德被赶出了这个小组,俩人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脸面上也带着兴奋,一点也不亚于初战大捷。
晨光虽然一直调节三人的矛盾,可是也十分不喜欢这个王贵德。他总觉得他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战斗结果怎么样?”陈旅长又问到。不过这次,再也没人抢着说话了。
冷月在心里偷笑,她知道这是陈旅长在帮她立威。
一个部队,如果指挥官没有一点威信,那就不可能指挥得了部队;指挥不了部队,那这个部队就不会有战斗力;没有战斗力的军队,必败无疑。
好笑的同时,冷月在心里也不住的感激陈旅长的苦心。
“旅长,让他们给你汇报吧。他们才是这场战斗的‘主角’。”冷月示意晨光、王伟和李兴报告。
陈旅长点点头。三人这才兴奋地开口,滔滔不绝的说起战况。
狙击手,说白了就是战场上打“黑枪”的。这种战士,让人记恨又喜爱——战友喜爱,敌人记恨!
冷月安排他们分别躲在不同的地方,并告诫他们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而且绝对要弹无虚发。如果不确定是否能打中,那就不要开枪。当他们藏身的地方被敌人发现了,冷月就会乘机补上一枪,再加上一营的配合和突如其来的袭击,这二十多个鬼子很快就全军覆没了。
大家不要以为这很容易。在那段时间,相比于日军,我国的作战部队的装备的精良度远远低于日军,就连装备相对“齐全”的GMD部队,对上日军,战后的伤亡比例最低也是10:1。虽然八路军经常在敌后作战,可是他们的装备甚至连国民党的装备都比不上。八路军就那么点人,不能硬拼,只能采取游击战术。
而这一仗,仅凭着一个营的三百多人和五个“编外”战斗人员,以10个人的伤亡为代价,就把敌人剿灭的干净,这让窝憋打仗已久的旅部全军上下欣喜不已。而一直饱受旅部内部争议的“原国民党部将杨国忠”,也因为这场小胜仗,大大扬眉吐气了一把。而那些一直带有“有色眼镜”喊这群从日本人那里逃来的战士为“懦夫”的人,也渐渐销声匿迹;也因为这场仗,杨国忠和周边几个团搞好了关系。他们终于开始慢慢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看,想让别人接受你很简单,只要你拿出相应的实力。
“可是,就这么几个人,是决定不了战场结局的。”晚上的饭桌上,冷月坐在陈旅长旁边说道。
“改变战局是不可能,可是却可以帮我们减少伤亡啊。杨岳,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们不兴搞个人英雄主义。”陈旅长说道。
冷月欣慰一笑。
“旅长,我想······我是喜欢上这个地方了。”冷月没有喝酒,可是看着面前因喜悦而一起庆功的战友们,冷月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不舍起来。
陈旅长没有说话。他知道冷月接下来有话要说。
“旅长,我······能加入你们吗?”冷月的眼中,因为激动而闪闪发亮。在陈旅长看来,就像那冬日里满天铺洒的星光。
陈旅长嘴角微微翘起,最后开心的笑得都露出了牙齿。
“当然。”陈旅长向冷月伸出手掌,“欢迎你,杨岳同志!”
是啊,就这样吧。冷月成为过去,用“杨岳”新生吧······不,等等,冷月还不能消失!
“旅长,让我出去一趟吧。我还有事情没有办完。”冷月解决了心里最大的障碍,尽管心里还有很多疑惑,可是冷月知道,只要慢慢来,在这个地方,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找到答案。
陈旅长看着冷月看了好久。最后,他终于决定放手,轻声答道:“好。路上小心,我在咱们这等你回来······”
“好勒~”冷月咧嘴一笑。
看着冷月笑得那么开心,陈旅长也宠溺的叹了一口气,跟着不用自主的的笑了起来。
第二天,冷月带着文生和晨光离开了旅部,向南方奔去。除了马宝儿,他们和谁都没有打招呼。
但是在离开之前,陈旅长还是建议冷月去和杨国忠打个招呼比较好。
【后记:】
蜂小组的各位,在蜂小组任务失败后被国日双方的追杀下,由一直隐藏共党身份的雄风引荐,在冷月前脚刚离开陕西的时候,他们也正好兜兜转转的到了驻地,和陈旅长见了面。在陈旅长和杨国忠以及冷月的来信的劝说下,三人也加入了八路军。
出于对党国的失望,逃出来的黄玉池在薛敏和冷月的建议下,带着自己的人马和女子小队准备投向八路军。
吕津同率兵追赶,没想到中了埋伏被炸身亡。
苗秋在吕津同死后,也辞去了一切职务,找了个隐秘的地方隐居了起来。
逃亡的黄玉池的人马在逃亡过程中,正好碰到了因办事不力而被调到地方的还降职的上原。冷月为了兑现承诺,孤身入险,想要替马宝儿报仇。可是上原是个老狐狸,早就发现了黄玉池人马的踪迹,反而早就设下了陷阱,等待冷月的到来······
和黄玉池一起回到宜川的文生和晨光,给陈旅长和马宝儿带来了冷月写给他们的信。
但是从此以后,没有人再见过和听过关于这个小队的任何消息。这五位绝世的姑娘,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再出现······
入夜,陈旅长静静地坐在桌子旁边,着看着面前桌子上的纸,上面顶头写着“入党申请书”几个大字,而署名,就是【杨岳】。
陈旅长闭上眼,不想让眼泪流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内心的心情,终于起身,把这份入党申请书放进身后的柜子里,落锁。
1945年9月2日,日本帝国主义投向。举国欢庆!
1949年10月1日,伟大的***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