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远站在旁边,完全被女儿这幅做派搞蒙了。
“清辞!你怎么能这么做?”
沈清辞低下头,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爹,若是今日女儿被休了,那才真的是无颜面见世人,只有死路一条了,可清辞不能这么做,沈家同长公主府的门面不能被清辞所累及。”
长公主坐在正位,她眼神复杂落在白莲儿的身上。
沈清辞不懂规矩,那也好歹是朝中大臣的女儿,那个白莲儿,塞外女子,又这么会装可怜博同情。
清遥被她吃的死死的,若是真让她进门,恐怕以后这府里全都要她说了算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沈清辞留下。
不懂事可以教,自己宁愿要一个蠢笨但听话的,也不想要一个狐媚子。
“清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清辞是我为你订的亲,明媒正娶,抵赖不得,怎可因为你的一时喜恶就把她休了?”
江清遥皱紧眉头,“母亲,那莲儿怎么办,儿子要给她一个名分。”
“清遥哥哥,莲儿没有关系的。”白莲儿为了在长公主面前博同情,干脆站出来说:“莲儿要的,只是你的真心,哪怕是做妾,莲儿都可以接受的。”
“——就算是妾,那妹妹也一定是夫君院子里,最尊贵的。”沈清辞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握住白莲儿的手,温柔开口:“必定不会委屈了妹妹,妹妹意下如何?”
长公主掀起眼帘,心下冷笑。
刚说她蠢,没想到自己倒是误会了,她还是有些小聪明的,懂得顺水推舟。
那白莲儿想要以退为进,顺带让自己对她刮目相看,真是异想天开。
她的这点子小心思,在自己这里压根就不够看的。
“既如此......那就把清遥院子里最西边的房间打扫出来,给她住。”
白莲儿是吧,既然你那么想当妾,还是成全你的好。
说完,长公主放下茶杯:“我也乏了,管家把沈家送来的东西清点入库,今天稍晚些有家宴,你们再过来请安吧。”
众人行礼:“是!”
沈致远眼底都是笑意,他冲沈清辞点了点头:“那我也就先回了。”
“父亲慢走。”
江清遥带着白莲儿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沈清辞刚踏进门就听见白莲儿小声啜泣的声音。
白莲坐在椅子上,眼眶红红的,“你说会让我入公主府的,可现在我却成了妾。”
“现在是母亲为她做主,休也是休不得的,日后,她同我和离,我一定扶你为正妻。”他口吻温柔,但眼底一片冰寒。
白莲儿眼尖,瞥见门外走来的沈清辞,她立即委屈开口:“真的?你真的休了姐姐娶我为正妻?”
江清遥自然听到了脚步声,但是,他并不在意白莲儿故意算计。
相反的,他很期待,自己这个素未相识的正室妻子,会怎么对付白莲儿。
“我的心意,你应当知道。”
“——妹妹,这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辛苦。”沈清辞笑着走过来,看上去异常和善:“按理来说,你我姐妹,不应该由姐姐提出的,只是……”
说着,她面露难色:“你虽然甘愿为妾,但是现在说到底还没进门,外人说起来总归有损妹妹清誉,更何况妹妹是夫君的心上人,所以,还请妹妹别院而居。”
“为什么?”白莲儿委屈发问:“我已经不想和姐姐争夺什么了,怎么姐姐连院子都不打算让我住么?”
“怎么会?我这是为了妹妹着想,方才同婆婆商量了,妹妹先住在旁边院子里的衔花小筑,待我同夫君商议后,再把妹妹正式迎进门。”
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丝毫找不到错处。
白莲儿无从辩驳,只好把希冀的眼神放在他身上。
江清遥接收到她求助的神情,心下不免对沈清辞更为赞赏。
可表面上还是装作为难一般开口:“非要如此么?”
沈清辞体贴道:“只是分开院子住,平日里见面不打紧,夫君也要为了妹妹着想。”
刚才为什么一开始自己就服软,因为自己从他眼睛里看不到半分真正喜欢的神情。
更多的像是做戏,他在做戏?
只有一种可能解释他为什么是在做戏。
那就是白莲儿的身份可疑,自己前后仔细想了想,塞外女子怎么会一副中原女子的做派?
他自己都心下起疑,自己更不用真把她当做什么重要的威胁。
白莲儿脸色很不好,等了许久,才等来他的一句话。
“既然是这样,那不如,你先去别院住。”江清遥轻叹,似有不舍:“莲儿你放心,不会委屈你太久的。”
白莲儿几乎委屈的快要哭出来,她幽怨的瞪了沈清辞一眼,随后不情不愿的抬脚离开。
江清遥坐在正厅,他似笑非笑:“怎么,你以为把她赶到其他院子里,我就能放弃娶她么?”
“不敢。”沈清辞坐在左手边的椅子上,她神色淡然:“夫君贵为将军,怎么会不知兵者诡道也,妾身蠢钝,但也看的出来,她并非夫君的良人。”
江清遥危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压迫性十足,半晌之后,他冷冰冰开口:“哦?你想说什么?”
她转过头,杏眸澄澈,口吻越发冷静:“夫君演戏辛苦,越是深情之下,越暗藏冰冷无情,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要探查什么,但我只说一样。”
见他注意力在自己身上,沈清辞言语之间越发自信:“我可以助你,今日堂上,夫君原本想休我,之后也只不过是见我与白莲儿相斗,所以才决心留下我制衡她,我清楚自己的定位,必不会让夫君失望。”
江清遥神色深不可测,站起来来到她跟前,下一秒俯身向前,离她很近,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冷冰冰开口。
“好,本将军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