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给韩林一匹小白母马,让韩林爬上去骑走。这会是烧伤脸…哦不,是大人,大人的恶作剧吗?
韩林想到之前他因为交错了名字,最后一整天只能吃那老女人的粪便。现在他记得牢牢的,那个人应该被称作大人,而自己是小白兔。
光头佬帮浑身发抖的他上马,韩林一边爬上马时,还听到那位大人说
“小白兔,你骑马尽管往前跑,看看我最近的准头怎么样。”
小白兔不敢回头,他害怕光头佬,害怕大人,害怕这里的环境,甚至于害怕胯下的这匹马。
小白兔想到,这可能是一个恶作剧,他们想看看我要做什么,我会逃跑?马一动我就会从马上摔下来,我的脑袋会在岩石上摔碎,就算没有,我还是会被抓回去。
就算能跑,能朝哪里跑,这里是哪里?后面是军营,少说要有一千人。看看马厩里的骏马,骑手在一分钟内就会逮住我,前面是绿野沼泽,猎狗追踪的好地方,我会是他们军犬的鲜嫩食物。
“小白兔不跑,小白兔绝不逃跑。”
回到草场,他跟着大人,这是相当灰暗的一天,乌云盘踞在寒冷的苍穹之下,草地的颜色更深,更阴冷。潮湿的山间迷雾飘过来,这是冷峻的吻,越来越冷,他只有一件黑毛衣。有时他甚至听的到骨头冻的发响。
苍天保佑,我的骨头还在,可这也太冷了,那混……哦,不,大人对我很慈悲,他够好的了。刚刚那是另外一个人的想法,不是小白兔的,小白兔忠诚于主人。
大人正与一位皮肤白皙的老人交谈,老人的假面挡着脸,却挡不住从脖子上流出的刺青。
他们走在这片草场上,大人的链子拴着自己的脖子,冰冷沉重的镣铐让他不堪重负,自己不敢落后,紧紧跟着大人。
这让他觉得自己是大人养的一条狗,之前那只“小白兔”的代替者,这几天大人有时会兴高采烈地摸着他的头发,唱到
“小了兔子白,两只耳朵,竖起来。”但在忽晴忽暗的时候,大人会可怕地告诉他
“你不是小白兔,你连狗都算不是,你只是我身上的跳蚤,寄生在我身上而已。”
这些话语让他担惊受怕,他与大人之间没有公理逻辑,只有他的心情好坏。
他从来没有单独解手的权利,他的二十四小时跟在大人的身旁,大人管这个叫训狗。可他见过训狗,是这样子的吗?哦……不……不能怀疑大人,这是不对的。
他从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解脱出来真好,大人愿意带着他到处走。大人没有责怪自己好几次的袭击行为,他告诉我这是兽性,要保留。毕竟训人比训狗容易多了。
大人和客人的谈话似乎结束了,客人就像一滴水滴入海里,从影子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大人转过头来,似乎不是很高兴,我要倒霉了。
“你有听到我们说了什么吗?”
小白兔本想摇摇头,但大人接着说道
“你不用骗我,我讨厌不忠的狗,我只想告诉你,你可以忘记我,逃离我,甚至站到我的对立面去,但我要你知道,我会抓住你,把你彻彻底底的废了。”
小白兔明白大人的意思,不能在明白了。有了那次之后,他绝不敢背叛大人。
那天和今天一样,空气潮湿又厚重,小白兔在凌空的栈道上小心的择道而行。
这些栈道是当年月氏军队为了敢去增员叉河滩上的圆月弯刀而修建的。无数的人从栈道上跌落,至今还能听到曾经的哀嚎。
大人让他走在上面,训练他的平衡性,一会让他跳,一会趴着走。悬空的圆木让小白兔感到眩晕。他没有解手的权利,大人的运水车没有他的份。他只有啜饮山间凛冽的甘泉。
细菌和寄生虫会让他腹泻,屎和尿往往沾满全身。以往的他会去泥地里打滚借此来掩盖。但今天不用,回到熟悉的家,主人恩准他洗一次澡。
窗户外面是那些耸立的残破高塔,一个接一个,这是古老的遗迹,是古代各部落的巢穴。这些巨大的岩石砖块是如此巨大,把它们雕刻的如此精致肯定想当费力。
这里过去肯定有着辉煌的文明,没准住过类似国王一样的人物。
小白兔感觉此时的自己也像是个国王,舒舒服服的躺在宽阔的木桶里,温水混合着精油,还伴着淡淡的牛奶香气。这对他那溃烂的伤口有好处,黑色的血污全都被搓了下去只是他没办法够到全部的地方。
独腿的他可能会有溺死在浴盆的危险,他不得不扶稳木桶的边缘。
门被推开了,他以为那老太婆进来了,他曾发过誓,哦……不……那是……那是另外一个人的想法……不是……小白兔的。
这个女孩很瘦,她脱掉了鞋,可还是那么高,穿了一件白色花边外衣,小小的胸脯挺挺翘着。棕黑色的头发一直垂到了腰间。
“你好,我是来伺候你洗浴的侍女,我是蓝月亮。”
小白兔想起来了,这个女孩他见过,这是容阳小时后的玩伴,后来的侍女,他曾见过她,感叹于她的美丽,也许是侍女里最漂亮的一个。
“我被卖到这里来服侍大人。”女孩张着一双蔚蓝的眼睛。
“哦……不……我不应该得到这样…这样的待遇。”小白兔残存的人性还没有被摧残完,他怀疑这也许是另一个阴谋。
“大人只让你来帮我洗澡,而不是替我暖床。但大人不在这里,不是么?”
那女孩为他搓了脚,擦了背,还洗了头发。还为他的仅剩的那条小腿上涂了些黑色的泥药膏,这让他觉得有点痒。
“你以前是个贵族?”女孩在为他穿鞋时问道。蔚蓝的眼睛从头发的缝隙中打量着他。
“不……我是小白兔,大人让我做他的狗……”
她没有放弃追问,一边追问,一边用更加水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渐渐的,他渐渐的入迷了。
他想到了之前,他睡的的女人都会在床上装出一副含情脉脉的脸,她们从来不会意识到自己是多么讨厌这样。
“我们都是大人的狗,不是么?你是公的,我是母的。多般配啊。”
小白兔,哦不对,这是什么狗屁名字,韩林想到自己之前的生活。他轻浮的的看了女孩一眼。他不想她说话了,他只想证明,自己还是个男人。
也许,在办完她之后,自己该想办法逃离这里。勒死她吧,她会向烧伤脸告密的。对,就用她的项链。
他又看了女孩一眼,没有恐惧,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只有一脸的厌恶,她在厌恶自己的腿。
这样的人烧伤脸也许有一百多个,多一个少一个他不会在乎的,我的让她帮我拖延时间。也许,我可以让她更爽一些,她或许会帮我。或者把刀加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带我出去。
他忽然停住了动作,一瞬间就把铁钩的尖端抵住了女孩娇嫩的脖子上。女孩的动作僵住了,韩林得到了他要的恐惧。
“不要……”
女孩的恐惧扭曲了她原本美丽的面庞,现在那两道眉毛扭成了一个八字额头上的皮肤也难看地皱缩到了一起,他低声叫,威胁道。
“起来婊子,告诉我,我的女儿在哪里?”
“大人很喜欢我,你逃不出去的。”
“或许我该划烂你的脸,看那混蛋是喜欢你,还是打发你去厨房当佣人。”
“我带你出去……只求你别伤害我。这里有个隐秘的所在,通过它,我们可以到强盗草原。”
“我需要……一件衣服……”
他们离开的时候,蓝月亮裹着一件暖和的皮袄,而外面的雨下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猛烈,站岗的士兵很少,因为太冷了,他们大多裹紧衣服在睡觉。
营火没有熄灭,但也无法驱散这阴霾,反倒是火光在雾气中更加神秘。外面是成片的焦土和毁坏的农田,死去的果树突兀的盘立在原野上。
远处的那些高塔,那些残垣断壁下,隐藏着祖先们的隧道。女人是这么说的。
地道入口漆黑一片,台阶狭窄而陡峭,几百年来的来往行人把石板踩的凹陷下去。
他让女孩先下去,他则紧跟其后。韩林一直认为地道是冰冷的,可没想到还如此潮湿。
他们没有火把,只能摸索着下行,女孩中途哭泣了起来,颤抖的肩膀让他担心自己无法掌控局面。也许,那女孩会趁着黑暗放到自己,一个残疾人而已。
小白兔……哦不……是韩林,韩林感到一丝曙光,地道虽然黑暗幽深,但比那烧伤脸的地牢好一万倍。
“他说自己是夷罗达斯之子是怎么一回事?”韩林逼问着蓝月亮。
“没有什么稀奇的,夷罗达斯可能有十好几个私生子,大人是夷罗达斯和自己女仆的私生子。大家都知道。”
现在四处都没有人,漆黑的地道里只有他和这个女孩。他想,既然已经逃了出来,不如把刚刚的事情完成。
我的名字是韩林,现在,履行你刚刚的义务吧。为贵族服务比为那杂种服务更加光荣。
他感受的到,蓝月亮露出一丝轻蔑,没准她打算让我筋疲力竭之后,再逃离这里?还是她这皮包骨头的女人不在害怕了?
一团火焰亮了起来,这些光芒刺伤了他的双眼,他已经习惯了黑暗,受不了强光。
但这火焰是,如此温暖,也许是他们来救我了,是老卫?出口是强盗草原,和风嚎之角不远。
那熟悉的巨大镰刀从火焰的橙红色余晖中映出来。火焰有时能带来光明,有时也能带来黑暗。
女孩从后面悄无声息地靠近,猛地踹翻了他。他听到女孩说道
“大人,抓住他,他想逃跑。”
小白兔看到大人提着镰刀走了过来,他问道
“韩林,为什么要跑?”
“小白兔,我的名字是小白兔。”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现在他无论是出于欲望还是愤怒,都不敢去动她一下。
女孩趴在小白兔的耳畔低吟,用手摸向小白兔的手,冰凉的手,小白兔感到她的手指修长而粗糙,他猛地把手抽回来,不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战栗。
“知道大人是如何处理不规矩的狗吗?”
他听到这样的低吟,声音平缓而甜美,这只是一场游戏,一个阴谋,或者是一场玩笑,大人最爱开玩笑了,这只是个消遣。
“他们会让他们变成阉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