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盛正打量黑大汉身后有点虚幻的一条灰色大蛇,那大蛇头上背上腹下都长着鳍,搞不清楚是鱼还是蛇。这想必是黑大汉的天赋元神了。根据之前的冰潮推测,这灰蛇怕是住在冰山里或者深海里的吧。忽然他听到有声音在问他:“不知这位兄弟师承何门啊?”
“师承?”贝盛一头雾水。
大汉眼珠一转,爽朗一笑:“雷横这小子怎么说也是接近琉璃境的武者了,你看,他被我元神的元气碎屑击中,都受了内伤。你呢,虽然摔得不轻,却只是皮外伤。你这修为比老雷可是厉害不少啊。”
“他妈的,老子的伤还不是你弄的。笑个屁……不过什么叫琉璃境的武者,这是新出的层次吗?回想到夏启元说过的话,他忽然明白,哦,不过就是武者巅峰的状态,也好意思专门列个境界,叫什么琉璃境武者。都是一群不要脸的。”贝盛完全没有回答大汉的意思,他现在对雷横之前没有对他伸出援手也愈发不满。
见贝盛不说话,大汉也不恼,自顾自端详起贝盛的上下来。忽然,大汉被眼前的金光晃了眼睛,惊呼一声:“这……虽然外面的布料有点不好辨认,不过这感觉……竟然是金丝软胄!怪不得……”
雷横搀扶着贝盛,自是把贝盛的反应都收在眼里,问题的原因也猜了七八分。他本不该开口,开口了可能要被贝盛痛骂,但不开口,怕平隆被晾地太没面子要发飙。平隆这样修为的,发起飙来就算是他也怕啊。于是,雷横恭维道:“我来介绍一下。平爷,这位是盛爷,是两界山探山族头把金交椅老金腿金爷的人,这次来光卫城是想谈谈买进鱼府的事宜……盛爷,这位是平爷,平爷可是半只脚踏入融合层界的超凡境强者。”
半只脚踏进……那就是还没踏进。瞧他两次爆炸的情形,估计半只脚都没踏进去吧。尽管贝盛在心里对平隆不屑一顾,面上还是得打起精神附和道:“平爷!失敬,失敬。”没办法,超凡境的强者他可不想随便得罪。
平隆大笑三声,然后意味深长地说:“老金腿的人,盛爷么,幸会幸会!”
“客气了,平爷。那今天就先这样。我们择日再来登门叨扰。”
“我有个好建议。这样啊,见面就是缘分,今天我们不谈生意。我请你们二位喝顿酒。我这里也难得来客人,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平隆的笑声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平隆猜测,这少年身上既然能有金丝软胄这种宝贝,想必也会有其他的宝贝。
喝酒是雷横一大喜好,他是没有意见,就看这位盛爷了。
贝盛皱了眉头:“我不会喝酒。今天够狼狈了,我还准备去找个好大夫,敲开门给我上点药呢。就此告辞。雷掌柜,我们走吧。”
平隆也不生气,瞧这少年的胆气,心中更是确信了几分。他继续笑道:“何必找那些庸医呢。江湖中受的伤,就让江湖的药来解。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平某的武功虽然上不得台面,可是配制药酒的手艺还是有点名气的。我这有一种愈伤酒,不仅能治内伤,还能除外伤,常喝还能培元固本锻筋强骨。盛爷这点皮外伤不算太重,喝一杯,明天就好了。”
平隆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怕真要惹毛了他,贝盛只好同意:“好吧。不过我不会喝酒,只喝一杯啊。”
“好。喝了酒,再品品我这的好茶——东极茶,可是采自东海仙岛的好东西。在我这待到明天,你现场就可以验证,看看我的药酒对你的伤是不是有效果。”
雷横知道平隆这人喜怒无常,但因交情不深,不知道平隆为什么被盛爷再三拒绝也不生气,似乎有点巴结的意味。他不敢问,只好跟着进了厅内。两人先由平隆府中仆人伺候着沐浴更衣,以后才回到厅中喝酒。
在平隆示范性地先干为敬后,贝盛只喝了一杯药酒便不再喝了,冷眼看着另外两人喝酒,还时不时看向伺候他们酒食的那个仆人。
桌上的菜肴都是仆人之前去内城酒馆买来的,这么晚了,要进城,非得飞檐走壁行踪隐秘才行。贝盛推测,仆人武功不在雷横之下。这就有点意思了。而看仆人不太殷勤的服侍态度,贝盛有个大胆的猜想:也许仆人最大的作用不是伺候主子,而是监视主子?想到此,贝盛心里冒出四个字:万和教宗。这事情有点意思。
贝盛嘴角拉起一个弧度的时候,平隆也刚好看向他。平隆竟也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同时举起了杯子,劝了几句酒,并先饮掉杯中酒。贝盛对平隆示意了一下,抿了一口所谓的东极茶,入口清淡,回味却是淡淡的苦中夹一丝甘甜,还有一股醇厚的香气萦绕在口鼻之中。果是好茶。
贝盛这边,自斟自酌地和这壶茶较上了劲。平隆和雷横那边,两人来回劝酒,难分难解。待到街上更夫敲了三声更,平日就嗜酒的雷横,今日受了内伤,遇着号称可以直接治愈内伤的药酒便是放开了肚量喝。一连喝了好几坛药酒,已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平隆让早就不在状态的仆人下去休息后,厅内就只剩平、贝二人。两人各自喝着一壶茶,默契地沉默着。
过了一会,平隆自言自语般说了声“夜凉如水啊”,一道淡黑色元气凭空出现,绕着房内飞掠了一圈,隐入夜色不见。那些门窗也随之紧紧闭上。贝盛深看了门缝一眼,却是看到那里的空间像在微微晃动,是用元气把这个空间罩住了吧。如此谨慎小心,是在防备那两个仆人偷听?不管怎么样,对于这个武力高出自己太多的平隆,贝盛的防备心提到了最高,手里紧紧攥住了开山笔,并暗自计算离他最近的窗需要迈出几步。
“其实,平某有一事相求。”平隆站了起来,一脚轻轻踢翻雷横,确认后者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又用一道元气堵住了雷横的两耳。
平隆的话没让贝盛感到意外。不过后者还是沉了脸:“我怕是帮不了你什么忙。”
“先别急着拒绝。严格来说,我也是给我们的交易加些条件。”不等贝盛插嘴,平隆先把他的条件都摆出来,“雷横这边,我委托的交易只有鱼府一项。既然他带你来了,我猜,你大概是想要底价盘下那座鱼府吧?底价好说,就是我需要金爷你帮我个忙。”
“金爷?”
“我不认为老金腿的手下人,能够穿得起价值连城的金丝软胄。”平隆笃定地说。
“如果我说,这件护身衣服是我家人做的呢。”贝盛的眼睛喝着茶水氤氲的雾气盯着平隆。
“哈哈,家里果真有如此等级的巨匠的话,那或许我真是猜错了,那样的话,你的身份或许比老金腿还要厉害。我之前跟你碰杯的时候,稍稍观察了一下,你并不像是个身负探山血契的样子,倒是其他的元神气息有点特别,还有,我好像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符文影像……”
“好吧。就当我是老金腿……”不知道姓平的这家伙在碰杯的时候用了什么诡异的办法探测了我,贝盛有点不爽。他可不想现在活多地暴露自己的底细,直接打断了平隆的话头。他把茶杯一放,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问道,“你先说说看,你想要我帮什么忙?”
“首先,我要借探山族专用的开山笔一用。”
“首先?”对于对方指名道姓索要开山笔,贝盛倒不奇怪,既然他是探山族老金腿,那么带着开山笔便是情理之中。但是条件好像不止一个,就让贝盛有点没耐心了。他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多少条件?”
“不多。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帮忙给我解开我身上所种的符印。”
“符印?”
“是的。万和教宗的符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和你所受的符文是同出一宗,只是出自不同的技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