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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去过的地方

我们走过的城市、山川,都化成了我们的生命。——冯至

城远和昼川相识于城市山川,最后也分离于山川,两个完全不相同的人,要在一起,实在太难。

12年的夏天,昼川被老板炒了,原因是女上司对昼川百般示好,昼川却几年来都不为所动,最终上司恼羞成怒炒了他,昼川收拾了东西就直接走了,走的干脆利落。部门的人都说昼川很有骨气敢顶撞女上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对女的不感兴趣而已。

回家躺了几天后,实在无所事事,朋友都劝他出来散散心,他才买了一张去拉萨的票,也是在拉萨,他遇见了28岁的城远。

和昼川出来散心的目的不同,城远是旅行爱好者,拉萨只是他人生途中的经停站而已,可在这里,他遇见了年轻的昼川。

昼川在街头的一家酒吧喝的微醺以后才回酒店,二十多岁失去工作,身边没有亲近的人,万家灯火通明,却没有一盏灯是为自己亮的,实在可以成为一个他酗酒的可笑理由。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过了三四天以后,来散心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反倒增添了失落,于是昼川决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好好出门看看。当他看过布达拉宫与纳木错湖,心里、灵魂都平静了许多,佛音绕心中的他又来到大昭寺,这个时节来旅游的人并不多,游客三三两两,而他不经意间,被不远处拿着相机的城远拍了下来。

当他快离开的时候,城远冲着他跑了过来,落日余晖里,该相遇的人果然会相遇。当城远朝昼川咧嘴笑的时候,昼川知道这次真的栽了。

后来的事顺理成章,两个相互吸引的人相互慰藉,城远的相机里全都是他们在一起的细节,那段时间是他们在一起最开心的日子,昼川放下了一切心中的琐事,我想他应该不再孤独了。

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如何能熬过漫长的岁月呢?城远喜欢吃辣,而昼川是南方人;城远喜欢纪录片,昼川却总是拉他去看电影;城远家境优越,经常喜欢远行,总是要去很多地方拍摄,而昼川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家里母亲还生着病,从拉萨回来以后,昼川重新找了份工作,再没有时间陪城远去别的地方,而城远也不怎么管昼川的心里想法,有时抛下他一个人在家好几天,在家的时候也是深夜修照片,白天休息。

再加上别人对同性的歧视、母亲的不同意,昼川的压力很大,可城远却从来没有安抚他的不安,只是告诉他不要想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差异让两个人越来越远,在拉萨的快乐不足以支撑越来越多的琐碎,当两个人的争吵越来越多的时候,昼川脱口而出的“滚”、“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只爱你自己”,让城远一怒之下摔门而去。

城远本就是突然闯入昼川生活的人,离开以后,除了电话,他什么都没留下。昼川打他的电话一直是关机,他觉得城远应该是放弃他了,很长时间以内,他都陷入自我怀疑。

重新回来的孤独,重新回到一个人的房间,那段时间实在难过,昼川经常听不见别人说什么,夜夜买醉,重新租了房还是无济于事,当城远离开三个月的时候,昼川又遇见了贺山,是为了分摊房租新招来的室友。

他喝多以后是贺山背他回的家,也是贺山照顾的他;偶尔贺山下班早还会给两个人做一顿饭;昼川着凉发烧的时候,也是贺山一直陪着自己。

一日又一日的朝夕相处里,贺山对他百般耐心,他想,他要的可能不过就是这样而已,但他并不知道贺山是否也是一样,他甚至不敢再迈出一步了。

当有一天下雨昼川送一位女同事回家,被贺山来接自己撞见,贺山醋意大发不小心说出来:“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昼川急于解释:“我现在知道了,我跟她没有关系,我根本就不喜欢她。”也惊喜,自己喜欢的人再次喜欢自己。

经过这一夜,贺山打动了昼川,昼川接受了贺山,至此山川相依。

可三个月后,城远却回来了,俗套的情节上演,城远有离开的理由,城远总是拍摄是为了挣钱给昼川,也是为了向昼川妈妈证明,让她接纳二人的关系,这次离开他又去了一次拉萨,捡拾了过往,觉得不应该就此放手,他本以为昼川气消了以后会等他的。

但昼川却不再是犹豫的主角,这次他明白了自己到底要什么,与他而言,归于厨房与四季的安宁要比远方与理想让他踏实的多。

城远再次离开了,他知道自己回来晚了,也知道自己跟昼川完了,没有纠缠,他们都爱的小心翼翼。

后来昼川的妈妈终于接受了儿子与贺山,一切也归于平静。

城远后来去过很多地方,都是跟昼川曾经说要去的地方,每到一个地方他就拍下一张落日,寄给昼川。他说:不能一起去很多地方,那我拍下那些照片,就当你跟我一起去过了。他们走过的城市、山川,最终变成了城远的生命,他在那些地方留下自己的足迹,也留下了一部分灵魂。

我不知道后来城远还有没有遇见过爱情,但我觉得他依旧相信爱情存在。

也许两个观念不同的人很难走到尽头,不是爱错了,而是爱的满了,没有留下对方的余地,没有允许这些差异合理的存在。

我们身边或许有又或许没有城远和昼川贺山之间的爱情,但不能否认爱情的正确性,我想真正的感情便是这样灵魂之间的契合,如贺山与昼川一样,彼此相依。

而城远是一个自由的灵魂,他不该也不会被生活与四季束缚,他的爱值得陪他看尽落日的下一个山海。

爱情,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态度,而不是一个器官对另一个器官的反应。——柴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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