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没有想过,曾几何时,想过沈之初也有那么一丁点喜欢过我。
不是因为我长的像他死去的未婚妻。
也不是因为什么别的缘故。
单单只是喜欢我这个人。
毕竟这四年一来,我对他那么好,我不信他没有感觉到,也不信他没有动摇半分。
可一想起,我试探说分手的那个夜晚,他答应的毫无犹豫。
我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的时候,他紧抿薄唇,却用他对她毫不犹豫的爱深深的刺伤了我。
我向他认错,只为了让他不要抛弃我的时候,他将我一个人丢在了陌生的地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因为这些,就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那么,过程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若是没有发生那么多事,若是他没有伤我那么深,若我还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洛七月。
我爱你。
在听见这三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有多开心啊。
可现在的我,只会觉得好笑无比。
我看了他很久,他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的嘴角浮上一丝冷笑:“答应你,然后再让你抛弃我一遍?”
我轻哼了声,声音飘忽的连我自己都分不清。
“你不过是不想让我伤害孟黛而已,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往那样傻乎乎的相信你吗!”
对的,肯定是这样,不然我找不到其他的原因来解释他为什么会故意隐瞒我是孟黛差点撞死我,韩松说过,孟家一直都是沈家的左膀右臂,如果沈之初要挤下他哥从沈之行手里抢走继承人的位置,那么首先就是要让孟家站在他这一边。
而迎娶孟黛就是最好的方法。
沈之初眼眶通红,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眼里的柔情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墨色瞳仁里的风云暗涌。
他薄唇轻吐,气息拂面。
“洛七月,你好狠的心啊。”
我笑了:“沈总笑话了,我比不上你半分铁石心肠,你多果断啊,开车把我扔下,头也不回毫无眷恋,而我却差点被砸死,要不是大米救了我,我早就……”
我说不下去了。
因,为沈之初的瞳孔猛然骤缩,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细微变化的表情里竟然掺杂灼着一丝悔意。
最后,平静下来,眼神竟然是哀伤的。
他的手还捧着我的脸,我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颤抖,嘴唇早已失了血色。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我一怔,他忽然抱住我,力气大到几乎让我不能呼吸。
“七月,你要怎样都行,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我诧异于他此刻甚至于有些哀求的语气。
天啊,我一定是在做梦,我觉得,沈之初竟然会用这样哀求的语气跟我说话。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要么就是他疯了。
这样的场景,让我极度不安,我下意识要推开他,可却怎么也难以挣脱。
本来因为大米的死而压抑的怒火,在此刻喷薄而出。
我咬牙切齿:“行,是不是我让你干什么都可以?”
他点头。
我闭眼,再次睁开双眼时,眼眸一凝,手起刀落。
近在咫尺的眼睛猛然一震,沈之初瞬间脸色煞白,不可思议的低头看了一眼,我插进他左胸口的刀,却没有后退一步。
我冷笑,握着刀柄的手却在轻轻颤抖。
“那我要你去死呢?”
高寒见状想要上前,却被沈之初大声斥了回去。
他回头看着我,眼神意外的平静,如同一汪结了冰的深潭。
他甚至还往前凑。
刀口又没入了胸口几分,血肉被戳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他也只是闷哼了一声。
我惊愕看着眼前的男人,死死的咬住下唇。
后者却笑了,一手覆上我握刀的手,又没入一寸。
滚烫而鲜红的血液大片大片的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衣。
刺目惊心,我几乎快要握不住刀子。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那就继续吧。”
眼看着他又要上前。
下一秒,我松开了手。
同一时刻,沈之初捂着左胸口,“噗通”跪倒在地。
我的手心都是血,我将脸埋在手心里,崩溃大哭。
“沈之初,你混蛋!”
你就是知道我杀不了你,才敢这样逼我。
知道我到最后一刻会放手。
可你为什么非要这样,让我意识到,我在你面前,永远是那样的一败涂地。
我紧紧的抱着自己,像母胎里的婴儿一样蜷缩成一团,哭的歇斯底里……
那一天,沈之初失血晕过去了。
高寒打了120,把他送上救护车之前,回头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
“你知不知道到,你那一刀就在心脏的周围,如果刚刚你在不放手,只稍再深一寸,就能要了他的命。”
“洛小姐,如果你真的有自己想的那么恨他,为什么刚刚要放手呢?”
我没有回答他。
“一个男人要有多爱一个女人,才肯宁愿死在她的手上啊。”
他轻叹了一口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之后的那段日子,我把自己藏在房间里,除了一日三餐丛姨会给我送饭以外,我谁都不见。
期间,莉子,来了一次,我本也不想见她。
可她带来了大米的骨灰。
我把大米的骨灰抱在怀里,听见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落在了骨灰盒子上,但很奇怪的是我抬手一摸,眼角并没有泪珠。
我苦笑。
莉子见状一脸担忧的看着我:“七月,你别这样,你别吓唬我啊……大米的死也并不能怪在你的头上的,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你这样我怪难受的。”
哭,她是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是连哭都没有眼泪了。
我就这样每天,浑浑噩噩的,在床上一躺就是半个多月。
每天夜里都会做噩梦惊醒,一开始是梦见大米死的那天,之后又是小时候亲眼见证父母死去的那一天。
每一次都会大汗淋漓,根本无法入睡。
沈之初出院的那天,我站在楼上看着他进门。
他的脸色很苍白,轮廓很是削瘦了些,在瞥见我时眼里的神情告诉我,我那一天听到他对我说的那三个字并不是假的。
丛姨看上去很欣慰。
“好了,好了,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过去了,先生出院了,小姐也愿意出房门了,果然啊,夫妻哪有隔夜仇的是不是?”
夫妻?
那我怕是不够格的。
我对上他的眼神,语气薄凉:“我只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丛姨的表情立马就尴尬了。
唯有沈之初面色不变:“差一点。”
我愣了一下,想起高寒的那句话,心口竟有些隐隐作疼。
为了防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于是直切正题。
“你也曾差点害死我,这次,算我们两清了。”
沈之初像是很不喜欢这句话一样,眉头微微蹙起。
我尽量平静的看着他:“所以,现在能放我走吗?”
沈之初表情瞬间黑了下去,他快步上楼走到我身前眼睛里满是愠怒。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不是说好,你捅我一刀,以前的事就算了吗?”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理解我的意思。
我后来回想了一下高寒的话,我确实不想沈之初去死,那一刀,确实是因为正在气头上而已。
我以为他会躲,可他却偏偏往前凑,这又怪的了谁呢?
男人独特的气息扑面而来,几步就将我逼到了墙角。
我下意识去推他。
男人忽然皱眉“嘶”了一声,原来是我不小心碰触到他的伤口,立马条件反射的收回了手。
因为这一个小动作,他的眉宇竟意外的变得有些小温柔。
我忽然就觉得很尴尬,于是偏过头去不想看他。
他声音倏而低柔,喷出来的气体热的能灼伤我的脸。
“其实你心里还有我的对不对?”
我惊愕于他如此不要脸,抬起头来,却捕捉到了男人眼里的一丝小窃喜。
其实我很想问一问他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为什么就忽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先是说爱我。
再是跟我道歉。
甚至是哀求,对,是求我不要离开他。
但我还没问出口,就被他抢了先。
他指着心口:“你如果心里没有我,怎么会舍不得杀我?”
“你如果心里没有我,我在医院里住了这么多天,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走,为什么非要等我会来看我一眼?”
他忽然握住了我的一只手,我只感觉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太过灼烫。
急于逃离,于是脱口而出:“你想多了吧,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想因为你而坐牢,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待着。”
我有些好笑的反问他:“难道你不知道吗?”
“别告诉我你没有派人一直跟踪监视我!”
闻言,沈之初面色一震。
要说四年前,我倒是没有感觉出韩松口中的,他在我我身边布下的网。
但这一次回来,我确是明显的感觉到了。
先是尚宇的神出鬼没,再是他随时随地都能知道我的一切,拿大米和莉子,甚至是苏星来困住我。
如果不当面让他放过我。
在这座房子里面或者外面,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