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的太近,来不及想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下意识的一把推开了他。
转身就夺门而出。
马路上,我随手拦下了一辆的士一直到前面的司机回头又问了我一边去哪,我才回了神。
“哦……市医院。”我赶紧报上。
市医院神经科住院部,苏曼还没有醒。
我被她的经纪人叫到了病房外面,一处不会有人经过的拐角。
我下意识的不敢过去,生怕她余怒未消,这次可没有人替我挡着了。
可怎料,普一过去她就“动——”的一声在我面前跪下了。
把我吓得够呛。
“你这是干什么啊!”刚想扶她起来,却被她一把拦住。
这位叫Jessie的经纪人,打从苏星出道开始就一直带着她,我见过她几次,都是跟在苏星身边,她们的情感颇深我是知道的。
但她上一次还气势汹汹的要打我,这突然一跪,却明显让我有些摸不着头绪。
Jessie眼中含泪,精致的烟熏妆已经被她彻底哭花了眼睑都是漆黑一片。
她恳求的看着我:“洛小姐,我求你救救苏星吧,我求你了……”
我拖住她的手肘:“你有什么先起来再说。”
“不,你不答应我,我永远都不会起来的,苏星的命都在你的手上了,只有你能救她了,洛小姐……”
片刻,我站直身子,深吸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说,但……”
我嘴唇蠕动了一下:“她是我姐。”
Jessie怔愣的看着我。
我扯了扯嘴角,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她是我姐是我的亲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不管她的,你先起来再说。”
Jessie嘴里的话几乎和沈之初保持一致,苏星的抑郁症是从七年前陶妈妈去世的时候开始的。
但她的个性太强了,一直在拼命的克制,拼命的压抑着这样的自己。
这样的方法根本没有什么用,反而越是抑制,越是愈演愈烈,第一次爆发是在紫禁城拍琉璃美人的时候。
剧组里面有个女演员太能作,但偏偏会撒娇拿捏人。
导演是个软性子,一看见女演员冲着他撒娇就找不着天南地北了。
她把剧组闹了个天翻地覆,根本就是在拖拍摄的进度。
苏星到的时候,只看了那女演员一眼,一下子就火了,仍谁拦都拦不住,谁的面子都不给。
那女演员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都被吓傻了。
最后还是沈之初的一通电话才让她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气的,还是一下子发泄出来了。
苏星当天晚上还是收不住。
一直哭,一直闹腾到半夜。
当然Jessi没有想到的是,沈之初竟然还赶过来了。
也不知道他跟苏星说了什么,之后她就乖乖喝药了。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有些迷茫,原来是这样吗。
我在酒店遇到沈之初的那次,还以为他和苏星有什么,毕竟大半夜,一个男人进女人的房间,正常人都会觉得他们关系不斐。
我最初也是这样想的,
但其实什么都没有。
而第二次,就是我在北海道出事的那一晚。
Jessie听到消息的时候,一整天都心惊胆战,生怕苏星会知道。
可她那一天到晚都很正常了,拍戏,跑通告,工作,什么事都没有。
可就是因为太正常了,Jessie才会觉得不正常。
于是她那天晚上多留了一个心眼去找苏星。
然后就在浴缸里看到了割腕自杀的她……
Jessie将我带进房间,掀开了她的袖子。
手腕三寸处,从上到下数不清的伤口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眼睛。
有些已经结痂了,最深的那个简直已经深入了皮肉里面。
我难受的捂住了嘴。
Jessie说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苏星总是偷偷的收集一堆刮胡刀的那种刀片,发起病来,就喜欢用刀片一寸寸的往身上割。
被发现制止的时候,说是只有这样做的时候,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Jessie眼含悲戚。
“不仅是左手,还有右手,大腿上,脚踝上,所有她能碰到的地方都有……”
她紧紧的拽住我的衣袖我一下子收不住力,往后退。
“洛小姐,苏星她有多骄傲,个性有多不服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她一直试图隐瞒病情,就是因为她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到她的工作,她现在取得的一切,都是她一步一步赢来的。”
“对她而言事业是她的一切,可如果,如果这次公司真的要因为她的病情雪藏她的话,她真的会崩溃的!她受不了这种打击的”
我惊慌失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住安慰她。
“不会的,我会帮她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Jessie镇定了下来,她紧紧的攒住我的手,看着我,眼中满是希翼。
“只有沈总,只要沈总一句话,就能救下她的命了……”
我又回到了那座别墅,这一次,是自己自愿的。
丛姨看见我时,满脸堆笑,似是知道我会回来一样。
我没有心情跟她说话,只是拜托她帮我放好热水。
我上楼梯,走到房间里的衣橱套间。
倏而愣住了。
眼前的一切,我的所有东西,竟然都还在这里。
无论是帽子,大衣,还是鞋子。
半年前,我离开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现在就还是怎么样的。
我皱了一下眉头。
沈之初这个人,我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我打开了最底下的一个人抽屉,里面都是琳琅满目的内衣,我喜欢的品牌。
伸手一套,果然就在最里面找到了那件比基尼。
白色的,内衣布料轻薄,小裤子是细带的,一侧腰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爱心形状。
用沈之初的话来讲,就是那种清纯中带着诱惑的风格。
这是那一年,我第一次和他去海边玩时,在路边店临时买的,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一件。
倒不是有多喜欢,最重要的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款绝对沈之初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一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有男店员一下子看呆了,我臭美的看向沈之初。
后者的脸都已经臭了,而后,某人就威逼利诱的强迫我换上了一件那种老年人穿的连体内衣。
那么土包子的衣服,我当时又是假哭,又是闹,可沈之初还是紧抿嘴不肯松口。
而后回去的那晚,却意外的在房间的床上发现了那套比基尼。
我乐滋滋的换上了,在浴室里,各种扭来扭去。
正暗自决定等过几天,趁沈之初不在的时候,一定腰偷偷出去秀一圈的时候。
没防着身后浴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
我永远记得沈之初在看我的时候,那眼神简直像一只狼。
他那一次也异常的骁勇而不知餍足,只将我折腾的哭着求饶也不肯放过。
再第二天,看着镜子里的身上密密麻麻,青一块紫一块被种上的草莓。
我都快哭了。
这次不仅穿不了比基尼,连裙子都穿不了。
思绪回神,我嘲讽的笑了笑,对着镜子将比基尼再次换上了……
沈之初回来的时候,我正蜷缩在被子里,闭着眼睛睡觉。
他靠近我的时候,我的内心既忐忑又矛盾。
我的睫毛不停的颤抖,心脏都恍惚要跳出喉咙。
我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成功,沈之初这个人太难猜了。
连我这个在他身边呆了四年的人,也只把他的性格猜了个七七八八。
我不知道他今天那句冲我而来是什么意思。
但我绝对知道苏星这件事,他绝对是在为难我。
不然雪藏一个艺人,对他而言根本无需向我报备什么。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顺着他的陷阱往里走,他就还能有别的招数。
别说是洛七月了,连韩池舞在他面前也够不成任何威胁。
我知道,现在,我唯一对他有吸引力的就是我的这幅皮囊了。
这幅和她的未婚妻相似的皮囊。
这是我唯一和他谈判的筹码。
而我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微凉的指甲,在掠过我的脸庞时,我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沈之初什么也没说,就弯腰吻我。
我的脸,我的眼睛,我的唇。
黑夜里,男人的手覆上我的腰身,似是感受到我几乎不着寸缕的穿着,这刺激到了他,让他越加兴奋。
他越是吻我吻得投入。
我心里就越是悲凉。
黑漆漆的深夜里,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男人越来越浓重的喘息声。
他咬着我的耳垂,声音带笑。
“还装睡?”
他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无论现在是不是他一手促成的,无论我们之间是不是已经有了不可跨越不可回头的鸿沟。
他都能装作风轻云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跟你说笑。
可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想起他将钞票扔向我让我滚,我想起那场地震,我想起我躺在医院上生不如死的那几天。
被单散落,我手用力攒住,身体一晃,眼泪就止不住落了下来。
身上的身躯似乎震了一下忽然离开了。
我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到失声尖叫。
“不要——”
然而下一秒,头顶刺眼的灯光轰然炸亮。
那场地震全身留下的数十道丑陋伤疤,就这样尽数暴露在了眼前人的眼眸中。
同样的,他的眼眸里,是一脸惊慌失措狼狈不堪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