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无数种沈之初要带我去的地方,他家,我家,酒店宾馆……后来对着这张脸又想了想,其实貌似车子里也是可以的……
然而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带我来理发店。
待我坐在镜子前的那一秒,注意力却瞬间就从睡不成他的失落上转移了。
镜子里的我,头发一边长一边短,样子简直不能更滑稽了,要知道我为了有一头柔顺的长发下了多少功夫在这上面,如今可真是全部泡汤了。
我想了想,一咬牙,斩钉截铁:“我不剪了。”
其实就这么一绺,放下来很明显,但是扎起来就不那么明显了。
还不如留着等它张长点再说。
然而沈之初的语气却更不容商量,那个叫托尼的理发师在我两寒冰地狱般的眼神交汇中,颤抖不已。
虽然说救命恩人的话还是要听的,其他的我都可以随他高兴,唯独这发型却是一件大事。
我转头不怕死的看着坐在椅子上悠闲的拿着发型杂志的人道。
“我不要剪头发,从大学毕业开始我就没留过短发了。”
沈之初抬头看着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欺负我有乐子还是怎么滴,嘴角的弧度意外有些柔和。
见状,我原以为有戏了,没料道这厮直接朝着托尼,一句话堵死了我。
“别理她,她没带包肯定没拿钱,你减你的,我付钱。”
我去!你不就是欺负人出门太匆忙吗!
我委屈极了,作势就要假哭。
沈之初却笑了:“别装了,剪完了,我请你吃饭了。”
在我呆愣的目光里,又补了句。
“地点你定。”
于是,我就这样屈服在他的美色之下了……
剪完头发上了他的玛莎拉蒂时,由于刚刚生死一线,我确实吓蒙了,如今才反应了过来。
问他:“苏星呢?”
沈之初专心开车:“不清楚。”
我心里有些偷偷窃喜,但这样显然也不能确定他们之间就没有别的关系。
遂又问:“那你刚刚不还跟人在一起吗?半途把人扔下了不管多不好。”
沈之初回头看我,瞬边又打量了一把我的发型,才缓缓收回眼神。
“人家有手有脚又不蠢,不需要我管。”
咦,这话我怎么就听的有些不对劲呢?
还没等我细细想明白,身侧人问我。
“想去哪吃?”
“是不是去哪里都可以?”
沈之初“嗯”了一声:“只要不远应该都行。”
我嘻嘻一笑,双手合十:“那好,那就去你家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沈之初:
让我意外的是,沈之初的住的地方其实离我家并不远。
两个小区却都是挨着的,都在莱市最好的黄金地段。
只不过我那边比较僻静,绿荫多,当初第一本书出版后,我想买栋自己的房子,选择那里,也是因为适合写作。
而沈之初的这边则更是富人集中区,门卫森严不说,一路开车而来,各类豪车公众人物数不胜数。
我曾听我们小区的保安说了,这边的一个停车位都贵的离谱。
所以当我得知沈之初包下了负二楼整个停车场,并且那上面十几辆豪车都是他名下的财产时。
怪不得这货总在换车了……
这对我这种连驾照都没个的人,简直充满了无比的吸引力啊。
沈之初的家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奢华,相反,整洁,雅致。
处处都透露着一个单身男人干净清冽的调子。
看见他连一个家政阿姨都没请,所以看着窜梭于客厅和厨房间的男人清隽挺拔的身影时,我不禁揶揄托腮道。
“沈总,你这家里什么都好,却偏偏缺了一点东西哦。”
“缺什么?”
我笑意漾漾:“缺一个女主人啊。”
后者像没听到似得。
沈之初家里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待夜上妆浓,城市璀璨的星光渗了进来。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特别是当看着眼前满桌的美食佳肴时,我不禁捂脸连连赞叹。
“天啊!沈总,没想到你还有这样好的手艺!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沈之初没有理会我的恭维,一边落座一边将挽起的衣袖又放了下来,我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白皙如瓷玉的手臂就这样顺刻被他拢入了衣服中。
失望的努努嘴,坐下。
整餐饭我吃的风卷残云,原本是想在他面前用实际行动来好好表现,可后来却真的一下没控制住吃的连一粒米都不剩。
谁让他做的饭真的很好吃呢。
放碗后,我满足的捂着肚子,看着对面的沈之初看着我光洁明亮的碗底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脸上微烫。
连忙又站了起来:“沈总,您坐着,我去洗完吧,也不能白吃您的,嘿嘿。”
沈之初抬眼看了我一眼:“不用了,明早有钟点工过来收拾,倒是你,我有事要问你。”
我神色微怔,有事要问我?他能有什么事要问我……嘶,不会又是催债吧。
不过,说来也正常,我虽然博得了他延期的同意,但距离我欠他钱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
八位数可不是个小数目,人家急也是应该的。
看来我得打电话问问导演那边进度,看我剩下的版权费用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了。
这么一想着,我不禁眉头深锁。
直到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将一杯红酒递到了我的面前。
“03年的拉图干。”
我抬眼看着他,男人深沉的眼眸中倒映着红酒妖异的颜色徐徐流淌。
愣了半响,接过酒杯。
此时此刻,落地窗外,满天星斗熠熠,城市的霓虹流光如水,男人站在这样的朦胧背景下,同样端着酒杯。
“那天在医院走廊,你那同学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我低头看着酒杯,心里又感动又气,感动的饶了这么一大圈他原来是在关心我,气的是这人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而沈之初却像是看的懂我心里在想什么似得。
“你别多想,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大半个月联系不到你,只好就把主意打到我这儿来了。”
我“啊”了一下,瞬及又“哦”的明白了,这半个多月我确实是关了手机,除了打固定电话叫外卖外,确实是谁都联系不到我。
听了我的解释后,眼前的男人饶有兴致的挑眉。
“把自己关在家里半个多月,谁都不见,如果你告诉我那么拼命的工作是为了找早还清我的债务,我可能还会很欣慰……可你觉得我会信吗?”
男人往后一靠,背抵着透明的窗户,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酒的缘故,声线慵懒极了,一双眼睛明亮如黑玛瑙。
被他这样盯着,我竟意外有些慌乱。
他看着我,声音归于平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下午看见你的时候,你明明是在笑,眼里的眼神却是空洞无比。”
心下一震,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见,我以为我伪装的很好,但没想到还是被他看进眼睛里了。
我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未经过眼前人的同意,瞬间抽走了他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然而同一时刻,我并未发现,眼前的男人在看见我喝的杯沿时,眼底的意外一滞有了瞬间的恍惚,只不过悄然变被敛去了。
并没注意到自己落嘴的地方有何不妥,我只感觉两杯下肚,全身瞬间就热乎乎的了。
我晃了晃,嘴角扬起一抹苦涩:“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被人揭了伤疤而已。”
我抬头眼眸弯弯的看着他,发丝微微掠过他弧度优美的下颌。
“别管我了,我还一直想知道你和苏星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沈之初把问题踢给我:“那你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我一愣,有些想笑,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是观察力过人啊,喜欢上这样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幸还是不幸。
“她是我姐。”我顿了顿,又轻轻摇头:“不对,准确来说,是收养我的养母的女儿。”
气氛有一瞬间安静的过分。
明明没有开窗,不知道哪来的冷风却吹的我浑身凉极了。
半响后,头顶的男人轻轻开口:“抱歉。”
我摇了摇头:“没事,很多人都知道,这不关你的事。”
我一醉,胆子就明显会变大,本能的靠在了他的胸膛,想要借此取暖,衣料淡淡的清香混合着体温的味道落入我的鼻尖。
身前的男人一僵,然而这一次,却没有推开我,当然也没有反手抱我。
“所以上一次你在机场的那张照片上的是你的亲生母亲?”
“嗯。”我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胸口,再没多说,有些坏心思瞬间在心里发芽。
我抬眼望着他,眼睛清亮极了:“所以现在该你说你们是什么关系了。”
“上下级关系。”他说的很平淡,在我不休不挠的眼神下继续道。
“最近公司替她接了一个大片,我带她去百货商场旁边的餐厅见制片人,午宴结束后她说她要去隔壁商场拿个东西。”
“就只是这样?”
“嗯,就是这样。”
“你个大boss干嘛总干经纪人活?”
“因为我出面,人家总会卖我一分薄面。”
我瞪他。
他却突然笑了,墨色夜幕,满天繁星,他这一笑,仿若一年四季从他眼里走过,独独留下了三月烟火。
“小醋坛子。”他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