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到了春日,可夜里的寒气也不是假的。云药衣着单薄,被院子里的春寒料峭弄得抖了抖身子——可惜,并没有抖去她的醉意。
“哪,哪边来着?”她凝眉辨认了半晌方向,方才勉勉强强想起一点,对着一个方向高兴眯眼笑道:“啊!对了,我的房间在这边呢!”
摇摇摆摆地,云药走上台阶,绕过游廊,来到一处月门前。她抬腿要走过去,却不料没注意到门框上垂挂及地的喜绸,一下子就给绊倒在了地上,酒坛子被她迅速护在怀里骨碌碌跟着她身子滚了两圈,顺便卷下来了那块红绸。
“哎呦……好痛……”云药揉着腰想要站起来,却被红绸缠住了脚,根本站不起来。“这是什么?怎么缠住我的脚了?哈哈哈,好玩……”
她小心翼翼放下酒坛,耐着性子去解脚上的红绸;可大概是因为她醉得厉害,这红绸她好不容易才解开脚上的了,结果转身又把自己的身子给裹在了绸子里,无奈,她只能选择裹着这身红绸子,再抱轻酒坛子往房间走去。
沿路上遇见不少人。有尚未离去的客人,也有前来帮忙的下人;那些人见到丞相府忽然有了这么个抱着酒坛子、身披红绸、走路还摇摇晃晃的醉女人,登时惊慌,想要去找人。结果,正在此时,他们忽然听见这女人喃喃道:“奇怪,今日丞相府怎么这么多人?我当这丞相夫人也这么久了,也没见过丞相府何时多了这么些人啊……”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位就是今日一直没有露过面的、从天胤来的那个丞相夫人啊……啧啧,还真是可悲,颓唐成这幅模样了,可夫君却在……唉,再怎么说也是个公主吧?哪怕如今东銮正在攻打他们国家,可人家生得一副好皮囊,怎么丞相就会这般冷待她呢?
啧啧,可怜美人了……
云药在人们怜惜的目光中,晃荡到安静的后院。走上一道玲珑水桥,她抬头,只见月光正好,顿时起了诗兴,仰头灌下一口酒,张口便吟道:“阶砌雪歌铃,庭凉白雾清。遥闻自曲响,楼阁长风明。木叶愁风吟,幌纱窗惜心。疏散未随愿,醉贪盏归行……”
她望着月,忽觉眼角发涩,抬手抚去,竟是一点泪。
“不得了不得了。”她抬手看着自己手上的泪滴,痴笑,“吟诗居然也会流泪了……真是诗兴大发啊……”
她笑着,转身要走下桥,却忽然迎面撞上折旧与坞烟从对面走了过来。
“夫人!”她们大步跑上来扶住身子晃荡地厉害的云药,折旧着急问道:“夫人怎么来了?”
云药迷蒙着眼看她,痴笑着,忽然腾出一只手勾了勾折旧的下巴,坏笑:“夫人我要回房休息,折旧丫头怎么问这个?莫不是……想与我一同去休息?”
折旧茫然与坞烟对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方才居然被一个女子给调戏了!
云药看二人反应,不屑撇撇嘴,甩开她们的手就往桥下走:“唉~真是经不起调戏。好了好了,不玩了,我好困,我要休息去了。”
直到云药走到房门口了,折旧她们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下来阻止住她要开门的动作:“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云药微微皱眉:“我要休息,拦我作甚?”
“不是,夫人,您忘了,今日可是……”折旧欲言又止。
云药不耐烦挣脱开手:“今日怎么了?我今日诸事不顺,心情正不好,你们下去吧,我自己去休息就好,不必管我。”
“啊!夫人不要啊!”话音未落,云药就在折旧坞烟两人面前迅速打开门钻进了房间,还给顺手带上了门闩,让她们只能在外面徒劳着急,却没办法开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