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感觉不到他的仙气了,云药才长长吐了一口气,靠在背后的床板上放松方才紧绷着的身体。
正在此时,她察觉到了林歌身上的灵气正在靠近;果然,不过多时,云药便看见林歌风尘仆仆地抱着一怀抱止血草,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夫人,您醒了!”林歌将怀里的药草放到卧房角落的药筐内,尔后拍拍手上的泥土走了过来。他的眉眼尽是喜色,看起来十分高兴。
“嗯。”云药笑道,“你怎么弄的浑身上下灰扑扑的,挖个草药总不至于将自己也给搭进去了吧?”
林歌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哈……夫人有所不知,昨日夜里夫人忽然晕倒,属下一时紧张,失了主意……结果,不知怎的就下意识往……往主子那处去了。所以……所以才会弄得这般风尘仆仆的模样的……”
云药一面在心底感叹这位如方才三七口中所言“傻得可爱”的林歌暗卫,一面道:“辛苦你了。”
林歌忙摆手:“夫人莫要再笑话属下了,实不相瞒,昨夜去了主子那处,主子差点没将属下给杀掉……所以,夫人还是不要说什么辛苦与否了……属下干了蠢事,请夫人责罚。”
云药摆手笑道:“哎呀,越说越客气起来了,不妨事的,反正也让我旁敲侧击地知道了你原来也是个傻得清奇之人,不亏不亏。”
林歌很仔细地那自己并不那么聪慧的脑袋消化了一下云药这番话许久,才反应过来她其实还在笑话自己的蠢,不由哀戚戚地看了仍是笑得温柔的那个少女。可是,入眼的人,却让他惊了一惊。
“夫人,你这额头……这手……哎?还有这桌上的粥?”林歌有些茫然无措,“这是怎么回事?”
云药便将三七来过的事与他解释了一遍;只是,她省去了三七是天上来的仙人,只说他是自己也住在这片丛林里的另一个亲戚;所幸,林歌并没有怀疑她的这番说辞。
“那么,夫人,属下还要去煮药吗?”林歌看她如今被白棉布条缠住的额头以及十个手指尖——看起来并没有流血啊!唉,本来还想展示一下前两日同她新学会的煮药手艺呢,如今看来,大约也不需要了吧……
“煮药?”云药的表情仿佛被噎到般僵住,“煮什么药?止血草吗?”
林歌一脸狐疑地点了点头。
云药实在是憋不住脸上的笑了,索性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止血草……它是榨碎了用来涂抹在伤口上止血用的,不是用来煮的……哈哈哈,林歌啊林歌,你还真是让人一遍又一遍地翻新对你的认识啊哈哈!”
林歌瞬间红了脸面,支支吾吾地抱了装有止血草的药筐,说,那属下便出去替夫人榨碎吧。紧接着就如同逃命般冲出了卧房,逃之夭夭。
而云药,则是微笑着目送林歌背影离开后,唇角的笑意也一点一点地收敛了下来。
她的目光慢慢移向桌子上的一大叠宣纸,与一卷竹简,眼光在那一瞬间冷凝如冰。
那些往事,总算让她给理清楚了:
云落之死,的确不是普通的因为在她生下云药没多久后染疾而亡,而是李父亲手以利刃割断了她的喉管所致。
理由再简单不过——因为云落对他隐瞒了自己的立场与身份。
对于这些事,便不得不要联系上十多年,那一场发生在东銮的二次政变。
那时恰逢东銮先帝病重,正是奄奄一息之时,且先帝也不让当时身为太子的东梓晨代掌国政,反而让身为襄王的东璃雪来做这本该由太子做的事。帝皇之位架空,一时间,朝野动荡,满朝文武因为先帝病重之前对两位皇子殿下的不寻常态度,纷纷在私底下猜测,在先帝驾崩之后,究竟是否会立原来的太子殿下东梓晨为新君。
因为先帝这般古怪的作为,朝中官员已经暗暗分成两大派别:一派扶持本来的太子东梓晨;还有一派,便扶持很得先帝宠爱的襄王东璃雪。支持两大派别的皆是朝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粗粗看来,却也是势均力敌,分不出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