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药想不明白,也不敢多想,生怕一旦自己想得越多,现实残酷得就更加触目惊心。
为什么?这茫茫凡尘间,怎么就偏偏有那么多事与她过不去了呢?
她几次冲动想要掀起盖头,好好问一问欧阳朔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是夏侯瑾?为什么会是魔族公子?为什么要下凡?为什么要杀了她的父亲?又为什么要接近自己?
这些问题她一个都想不明白,可又不能去问他——她能做的,只是像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的傻子一样,默然等着最后的一切真相大白。
可她云药生平最不愿意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等死,她想让主动权以及生杀大权全全握在自己手里;她不愿意,让自己做一个傻瓜。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死的自己……她不愿意看到!
所以,欧阳朔……夏侯瑾……还是槿卿,不管你是谁都好,我只想请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你又是谁?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能坦坦荡荡说明白的关系?我们以前究竟有什么不得了的深仇大恨,要你这样带着一个假善人的面具,来利用我、杀了我唯一的亲人?
请你告诉我……
“小姐……”忽然,站在一旁的柔柔着急地碰了碰她的胳膊,云药一激灵,清醒过来。
“小姐,该行夫妻对拜礼了。”柔柔小声附在云药耳边道。
云药望向对面——盖头外的男子的身影也正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抬头看向自己。
罢了罢了……如今,还是先处理好眼前事,再顾虑他事也罢……
这毕竟是两国和亲的大事,由不得她一人别扭胡闹,坏了大局。
轻叹,低头,行礼。礼成,掌声雷动,欢笑沸沸,有花瓣从旁边向礼堂中间的新人撒来,纷纷扬扬,香气扑鼻。
云药低眼,看到的,是躺在自己脚边与裙摆之上的死亡的桃色花瓣……
夜色降临,屋外的宾客开始陆陆续续地告辞离开。
新房之内,云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端坐于柔软的大床床沿,不言不语。
柔柔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自上午婚礼礼数完毕,她将云药送回新房后就溜出去帮帮忙,看看热闹去了;结果就撂下云药一个人待在房里耗时间。
云药也无聊,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儿,再头一点一点地打了半日瞌睡,好不容易挨到夜幕降临,却是肚中饥饿,熬不住的难受。想唤柔柔过来端点东西吃吧,可偏偏她又不在。
云药绞手指,闭眼叹息:所谓祸不单行,该是如此吧……
她叹息,尽量不让自己再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抬手抹抹眼睛,抹去下午小憩时眼角留下的一点泪,深呼吸好几口气,让自己清醒些。
瞧这时候也差不多了,想来,欧阳朔也快回来了吧……
说起来,今夜似乎是他们二人的新婚之夜。可是,云药思来想去,也没有感觉到自己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紧张害羞,或是其它任何什么不适感——她扪心自问,自己如今心态平和,云淡风轻,坦然地连自己都无法相信。
或许……是因为许多事情叠加起来的缘故,才会让自己有如今这样的心态罢?
呵,也不知,这样到底是该喜,或是该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