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记得的。”云药了然似的点头,声音压得低低的,“那最好了,既然都是熟人,那么也无需我过会儿多加介绍了是吧?唔……对,今日是你新婚的好日子,还不曾同你道一句‘恭喜’来着,对吧?嗯……七王嫂……唔,不对,如此叫你只怕是不大合适呢……”云药微微皱着眉头,一副努力思考斟酌的小模样。片刻后,似是好不容易想出了合适的话,欢喜道:“哦,还是唤你‘孟夫人’才最合适呢!啊……孟夫人,呵呵……九羽在此恭祝你与孟公子今夜良宵圆满,早得贵子——
“呵——不知此番祝语,浅月你可还满意?”
明明她说话时带着和气温雅的笑意,可是说出的话却如同冰冷的利刃一般,狠狠扎着苏浅月的心脏,扎得她忘了呼吸。
孟夫人……孟择津的妻子……
默了许久。
不!不可以!云九羽,你怎么这样做这样的缺德事!!
凝眸看着苏浅月的眼光变得疯狂暴躁,云药面上虚假的温和笑意终于被冷笑所覆盖。她忽然猛地上前一步,用两根手指捏起苏浅月的下颚,凤眼里燃起恶狠狠的凶光,竟硬生生将苏浅月的狂暴压制地服服帖帖。
“觉得我缺德了是吗?可是,相比起你之前所作所为,我实在是觉得我对你太过仁慈了些!至少我还给了你一场新婚之夜;而你……居然让我连我父亲的最后一面都不曾让我见到!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想我对你所做之事过于缺德?!”说话时,她一声比一声低,但却一个字比一个字咬的音都要清晰,都要更加带着浓到根本化不开的恨意。
“你知不知道我暗地里藏了他许多年,为的就是最后待到诸事落定之时,能好好为他安安稳稳地养老送终!我冷待了他许多年,等的就是最后那时候!可是……你……你为了你之私利,让我连最基本的孝道都未曾尽到!我已经错过了一辈子尽孝道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再得了一个机会——结果,全都被你毁了……呵呵呵,如此也好,你不是想死么,那我便勉为其难地帮帮你罢了,你觉得可好?”
若不是苏浅月被定在那处定得紧,此时早该让她哆嗦起来了——因为,她能清清楚楚地嗅到,那股子来自于她对面这个眼光疯狂的少女身上,地狱一般冰凉刺骨的气息。
一丝眼泪从苏浅月妆容精致的眼角滑落——分不清是害怕、忏悔、亦或是愤怒的泪。
云药看到那滴泪,微微发怔,尔后忽然狠狠捏紧苏浅月的下颚骨,力度大得仿佛要捏碎那块骨头——她咬牙,狠命将手上的那张脸连着那个人用力甩开——
苏浅月僵着身子,被这突然的冲力撞向床沿。眨眼功夫,她那白净的额头上瞬间冒出汩汩鲜血。
“我没了父亲,我都不曾流泪;而你不过是与一个傻子洞房,有什么可哭的?!”云药也红了眼眶,可仍是摆出恶狠狠的姿态咬牙低吼,“杀父之仇,我李安平定将与你苏浅月好好算算——我倒要看看,比手段,究竟是你狠,还是我狠!!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已替你算好了必要的时辰,”转眼,挑眉,她又恢复成那个温雅有礼的云药,“我知道你每月葵水来的时辰——可巧刚刚好是近几日若是行房事,便能让你一次性怀上孩儿对吧?如此最好了,本来我还担心……仅仅让你与孟公子行一次房事,会不会不能帮你怀上孟家的孩子;可依照如今看来,我的担心倒都是多余的啊……”
那厢苏浅月预料到了一会儿将要发生之事,愤怒与惊慌紧紧交织在她的周身,让她简直要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