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见她一副浑身颤抖、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底暗暗得意,可面上又强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神色,将手里的剑更加往云药面前一伸,继续故意吓唬她:“令牌!”
云药一副吓得往后猛退一步,连手里的托盘都端不稳似的,浑身愈发哆嗦着腾出一只手从腰封里拿出了一块若非夏侯云亲自交与外人决不会有的南王令——此令牌是只有令牌主人亲自嘱咐了事情派人过来执行之人才会有,所以是个挺有用的好东西。
侍卫皱眉审视着云药手上的令牌,拿过仔细翻看一番,确认了是南王令本尊后,交还予她,从鼻子里哼气道:“原来是王爷派的人……送的什么吃的?”
“回……回军爷,是王妃爱吃的果仁酥与鲜花饼。”云药继续哆嗦着接回令牌,塞回腰封里,弱弱答话。
那侍卫瞥了一眼糕点,再瞥了一眼乖顺胆怯的云药,心满意足地挥挥手:“进去!”
云药连连轻声低头答谢,轻轻松松穿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墙,顺利来到了新房正门口。
她很早就打听过了苏家的底儿——苏家飞鹰骑兵,勇猛无比,擅于做杀人勾当,看起来无可匹敌;不过,苏尚书自以为他训练了一批冷酷无情的杀人好手,可以保全自己女儿,可他却忽略了这些从小就被残酷训练、失了人之本性与尊严的杀手们,他们的人格残缺不全,性格中本身就存在的缺陷,反而成了这些精强铁人的致命弱点。
他们是强大之人;对付的,也一直都是与他们旗鼓相当的强大之人。强大对付强大,让他们养成了一个统一共识:他们飞鹰骑军,只杀强人!
只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被派来保护苏浅月,以防她会被自己暗地里杀了报复杀父之仇。
想来苏尚书认为,他的女儿杀了她云药的生父,料定她不会忍过去——毕竟杀父之仇非同小可,若是不报仇雪恨,怎么可能忍得过去!
所以,如此说来,她云药在苏尚书眼里,算得上是“强人”,故而他派出了飞鹰骑军这样的高手前来与她对峙——如此说来,倒委实是看得起她。
但她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大张旗鼓地过来光明正大地报仇呢?这苏尚书也是有趣,居然会把她看成“正人君子”一般的人物……
正是因为苏尚书太看得起她,所以放松了对她放暗箭的警惕;就连飞鹰骑军也不曾料到她这样占了伦理上风之人居然会故作弱小胆怯的粗使丫头,巧妙地躲过了他们的注意力,顺利潜进了苏浅月身边。
她云药最大的智慧,就是她从来不把自己当作假惺惺的“正人君子”,而是真真实实的“猥琐小人”。
轻轻推门进了新房,房里红烛摇晃,喜气的大红色漫天飞挂,醉人熏香迷迭——好一派温柔乡!
云药勾唇,转身关上门,再转身时,是顺手拿了一块糕点吃着,悠哉悠哉地漫步绕过一个鸾凤和鸣的喜屏,姿态悠然淡凉。
喜床边上,坐着一个安静盖着红盖头坐在那处的苏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