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朔轻笑同他解释:“他不过是要我的钱前去购置兵力而已;可我……要的是他的丞相九族人的命。
“他要兵力是为了搜寻夏侯瑾的下落——可是夏侯瑾何其难寻,岂由得他派出区区兵力便能寻到的?
“而我,要他丞相九族之命——丞相乃是国运半个命数,斩之,便是半个天胤都要毁掉。
“于这天胤皇帝而言,夏侯瑾是他命里的变数、是一个劫,若是不除得干净,便意味着他的皇位难保;
“可于我而言,天胤丞相那个不懂事的皇后女儿杀了我的岳父,欺负了我的夫人,便是他教子无方,若是不趁此机会好好让他长长记性……那么在我还未曾将夫人迎娶过门的这些日子里,还不知他们会如何欺负她。
“所以,丞相九族,必要诛之,天胤皇帝是个聪明人,孰轻孰重,想必他也是清楚的。
“至于真正的幕后主使苏浅月苏小姐……她马上就要嫁给南王,想必不在九族范围里。那么……就由丫头自己去玩玩她好了……丫头发起狠来,我也是很期待呢……”
听完他的解释,唐冰只觉得自己猝不及防被撒了一脸狗粮。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
但是,只要丫头好不就好了吗?
唐冰凝眸看向书桌后眉清目秀的男子——他正望着窗外的雨,不知在思量什么,但是,唇角的笑容却是很夺目。
这个男子虽然脾性阴羁,但却是拿一颗真心待那个丫头,处处想办法护着她……
那么,自己又有什么好争取的呢?放手,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
日子一天天过去,安葬好了李父,送霓裳上了东銮的和亲队伍,终于是等到了夏侯云与苏浅月大婚的日子。
李父逝了,霓裳去了东銮,欧阳朔也随着和亲队伍回了东銮……整个天胤,与云药而言,安静了许多。
“小姐……”芊芊替云药描眉时,实在看不过眼她苍白的脸色,“您的脸色太差了。”
自从李父死后,她不哭也不闹,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李父被皇宫中人暗暗送回,安安静静地看着李父下葬,全程冷静得仿佛她根本就没有发现那座墓里的人,是她的父亲。
御将军府的人战战兢兢地过了一个月,每时每刻都派人陪在她身边,就怕她会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
可是,直到今日,她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安静而温和。
若非要说与往日有何不同,那便是她开始嗜睡,且身子不太安好。
“不好……?”云药默然望着泛黄的嵌花铜镜里那个脸色白里透黄的少女,叹了口气,“许是没睡够……要不今日不出门了,在府里睡睡就好了。”
芊芊气急:“小姐!上次出门还是在送东銮和亲队伍出城之时,您被霓小姐强行拖出去的!自从他们走了以后,敢问您可有一次跨出过舞珑阁的大门?!成天昏昏沉沉地在府里睡觉,搞得府里人都以为您生病了……小姐,您都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外面的光景了,该出去看看了,不要再糊里糊涂地过日子了!”
云药略略抬眼看了看芊芊,暗自腹诽:这个芊芊……一个月来,别的没学会,这“啰嗦”的功夫倒委实学得不错,同府里老嬷嬷比起来,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罢了,我不过是同你说笑而已。”云药懒懒打了个哈欠,闭眼道,“今日可是南王哥哥娶亲之日,我这个一个月不见人影的濮云公主,是时候出个门给天胤百姓提个醒——我们天胤,有个公主,唤作‘濮云’,封地云城,身份可是十足高贵呢……”
明明是带着自恋的话语,偏偏在云药嘴里,却生生演变成了浓浓的嘲讽。芊芊听了,垂眼叹息。
“芊芊,你给我化的妆浓一些,把疲色盖掉……我可不想,一脸疲倦地出现在别人面前,到时候被皇后娘娘那些女人嘲笑了去!”云药睁眼,懒散的目光终于闪现出如往日那般奕奕的色彩。
芊芊眼光微愣:“小姐……您是说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