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药起个大早。匆匆与府里人问过好后,就直奔凉鬼川找草药。可过去一日,却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得回去。
就这么往复了好几日,直到现在,她还是没有找到制作九解散的九大毒物。
“怎么回事……”又是在一日清晨,冒着丝丝细雨,云药撑着油纸伞,背着药娄,郁闷的嘀咕着准备再去凉鬼川瞧瞧;可这次,她人还没出府,就被一个人堵住了去路。
蒙蒙烟雨中,只见夏侯枫的贴身侍卫槐尘倚靠在门口的撑梁柱上,不带一点杂色的黑衣在白茫茫的烟雨中显得有点萧索。
云药隐隐感到不安,忙转身关好门,跑到槐尘面前:“你们王爷怎么了?”
贴身侍卫,除非遇到紧急情况,是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主子十尺之外;如今这般……莫不是夏侯枫出事了!
槐尘行礼,平日里冰冷感情的面容拢上了浓到化不开的焦急。
“王爷出事了,烦请姑娘过去看看。”
“他怎么了?”云药迅速丢下油纸伞和背上的药娄,一边与槐尘动用轻功飞跃在万户屋脊上,一边询问情况。
槐尘抿唇,提气飞得更快了:“但是被人下毒了。”
“如何下的毒?”
“开始以为是从膳食里,后来检查过,好像不是。”
那估计就是比较难处理的情况——毒香!
“他如今情况如何?”细密的雨丝铺满脸颊,云药一边奋力赶上槐尘御灵的速度,一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雨水顺着光滑的脸颊滑下,有几滴滑进眼里,害得她的眼眶都开始泛红。
槐尘咬紧牙关,用力看着在雨雾中变得不大分明的琉璃瓦顶,修长的手指攥成拳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云药心下明了,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把狂跳的心脏和要涌出的眼泪拼命压制住。
疯子,你要等我,千万要等我!!
终于赶到王府。云药与槐尘以前以后破门而入,径直跑到夏侯枫的卧房。
重重桂色纱帷幔里,男子软绵绵的卧于其间。墨一般的长发散落在玉枕边,俊美的面容变得雪白,道出了与平日截然不同的令人心碎的美感。
秦静秋安静地坐在一边,双手紧紧握住他的一只手,美丽的双目早已是流干了泪,徒剩无边的绝望。
云药脚发软,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疯子……疯子……”她思绪混乱了几秒,喃喃叫着他的名字。可又忽而脑中清明,她还是明白过来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便咬牙,快步跑到床边,抬手按住秦静秋瘦弱的肩膀。
“我来给他号脉。”
秦静秋激灵,回头,见到一身是水的云药,以及旁边同样浑身湿透的槐尘,大大的眼里瞬间盛满了无助惊慌的泪水。
她轻轻放下夏侯枫冰凉的手,忽然转身紧紧扣住云药的手,并跪了下来!
云药一惊,随之跪下。
只见秦静秋的脸此时流满了泪,嘴唇嗫嚅着,似是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办法发出一个音节。
云药紧紧看着她的眼睛,用力道:“嫂嫂别怕,疯子……我会想办法救他!哪怕一命换一命,我也会救他!”
秦静秋眼泪流个不停。
她无法对她说感激的话,只能深深对她低下自己的头,行了一个大礼。
千言万语,不过如此。
在碰到夏侯枫的手的那一刻,云药几近崩溃。
她学医多年,自是清楚:如此冰冷的手,除了逝人,绝不会如此没有一点温度。她忙探探他的鼻间——
苍天有眼,虽然气息微弱,但总归还是有一点气息的!
于是她放下心,开始细细诊脉。
内息混乱,七道被堵,灵元破裂,内力与灵力在体内相互碰撞,并被贺兰花毒香包裹,导致头部血脉受阻,怕是……
怕是……
……不,怎么可能!
她慌乱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名誉整个越灵大陆的战神,天胤的靖王,她的朋友,这个永远外表沉稳冷漠,实则孩子气可以的人,夏侯枫。
难道,老天也看不过你的优秀了……要给你添堵吗?
怎么可以呢……
“云姑娘,王爷怎么样?”槐尘见她脸色不对,当即不安袭头。
他自小就跟着夏侯枫,虽然知道云药医术之精湛;若她都对他家王爷摇头了,那么王爷……恐怕真的就没救了。
云药转头,看向那两个焦急的面孔,眼眶泛红:
“疯子……疯……他,他……哪怕给他祛了毒……恐怕……”
“恐怕如何!?”槐尘快急疯了。
“恐怕……他会变成智力不及十岁孩童的傻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槐尘脚发软;秦静秋则直接跌坐在地上。
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