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石师来了,是个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姑娘,明眸皓齿,气质谦卑而柔和。
“丞相要解这石料?”解石师来到解石台前,见到这块待解的石头,她柔和的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惊奇。
欧阳朔道:“如何?”
解石师眯了眯眼,用很是专业的眼光审视着这块石头:“这石料……是废料区的待弃的,莫不是丞相觉得,这废料区里,可能会有什么漏网之鱼?”
“这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石料,不是本相找的,而是这位姑娘费了好大工夫才找到的‘漏网之鱼’,你可以同这位姑娘说道说道此事。”欧阳朔说着,把云药带到解石师面前,微笑介绍。云药见状,乖巧行了一礼。
解石师上下将云药打量了一番,尔后出声感叹道:“小姐年纪虽不大,但胆子可是一点不小。不瞒小姐,我们玻翠馆曾经确实从废料区内出过宝贝,但那是几十年前出的事了——所以,废料区出宝的几率甚小,小姐可千万不要白白让银子打了水漂啊!”
云药诡异一笑:“姑娘,话千万别说得太满——说不定,你的不可能,如今在我这处变成了肯定呢?”
解石师显然不相信她:“小姐还是不要太自信了,且听我一句劝,免得当时候血本无归。”
虽然废料区的石头价格确实比精料区的低很多,但到底价格还是摆在那里的,一般人也买不起这种实石。
“无碍!”云药摆摆手,“反正银子是欧阳丞相出,与我也是无关痛痒——是吧,大哥?”
反正待会儿这里面出的翡翠足够还欧阳朔本钱了,所以云药也就半开玩笑着打趣儿。
欧阳朔含笑点头。
某位解石师见此情景,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平日里这欧阳丞相虽说是个平易近人、乐于助人的主儿,但是很少能看见他对哪个人会笑地这么好看啊……太可怕了……这小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能让对她这般另眼相待!
想归想,这个解石师还是很负责任地开始解石。
她把手放到石头上——手间立马闪烁出灵光。
云药看得很是认真。
却见那解石师速度极快地往石头上一划。眨眼的工夫,先前还坚硬无比的石皮此刻却如同纸片般剥落下来。
切割面上,还是普普通通的石头。
解石师询问道,小姐,可还要继续?
解石师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他们切开石头的第一刀基本就能切出绿——倘若第一刀没有出绿,那么这块石头基本上就是一块普通石头了。
当然,若是买家不信邪,自然可以继续请解石师切下去。只不过,接下来切的每一刀,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砸进去的。
而这个费用,比石料的价格更甚。
可是,解石师没料到的是,人家云药愣是眉头没皱一下,只是伸了伸手,示意继续。
解石师为难地望向云药身侧的欧阳朔。
欧阳朔点头。
解石师暗自纳罕今日这天这么这般古怪之后,接着切下去。
只是,这第二刀下去,事情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看似粗糙实则光滑的石料的切面上,黄色的石质之间掺杂着几点显眼奇怪的色彩:红的、绿的、紫的、粉的、黄的色彩。它们散发出通透莹润的光泽,仿佛隔世封存许久的稀世珍宝终于被人发掘一般,耀眼夺目。
“天哪!这可是上好的彩翡,有价无市啊!”身边的围观群众本是为了丞相驾临前来凑一番热闹的,却全然没有料到,丞相带来的这个小丫头居然会从无人光临的废料区里寻得了这么个好东西,不由对面纱下的那张脸产生了浓厚的好奇。
云药这才发现周围多了许多人,有些哀怨地转头望向身边那个一脸云淡风轻、温和出尘的俊雅男子——他的衣襟前别了一枚象征着与旁人不同的尊贵身份的木槿花胸针,与腰间的丞相玉牌相得益彰,矜贵之气浑然天成。
连云药自己都未曾发觉,她看某丞相的目光忽然有了丝丝变化。
“看什么呢?”欧阳朔含笑转眸看向眼光尴尬的云药,本就美极的双眸此时染上了笑意,显得愈发明艳动人、美兮媚兮,“还切吗?”
云药不自在地别过头,暗自腹诽一句“妖精”,然后快速镇定了一下情绪后,道:“切啊,把彩翡切出来,让我开开眼。”
虽她有言要自己开开眼,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想开开这个眼。
彩翡啊……除了皇族与雕刻师傅,恐怕就没人见过这种东西吧!况且,这居于皇宫的彩翡,也不过尔尔。
人们都很兴奋,呼朋唤友地叫来一大帮人将这个解石台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场面。解石师每解一刀,周围人都唏嘘不已,生怕她会把石头里的彩翡给切坏了。
可云药似是受了欧阳朔的感染,十分淡定地看着人们围在她的彩翡前,那一副副垂涎欲滴的表情。虽然她也奇怪为何欧阳朔会这么淡定地面对这块世人皆为之疯狂的彩翡,但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随便去揣摩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丞相大人的想法了——说不定人家早就见过了也说不准呢!
对呀,昨日坞烟不是有言说他有一幢珍奇楼,里面有许多天下各色珍奇宝贝吗,可能那里面就有几块这种彩翡呢!嗯,肯定是这样!
想罢,云药轻松地舒了口气,把目光转向人群最后那个正一脸蒙圈地抱着石头往里望的夏侯枫。可巧她站在解石台边,位置高,把夏侯枫这般不雅的形象尽收眼底。忍住不顾形象地倒地狂笑的冲动,她对夏侯枫摆了个手势,告诉他是她找了块好石头,人们所围观的,就是她的石头。
夏侯枫看到了,放下石头,用内力单独传话给她:“看不出来啊,你居然也会赌石——出的是什么翠?怎么他们这么激动?”
云药得意地眯了眯眼,也用内力传话给他:“彩翡,五色的……唉,可惜了,不是八色彩啊!嗯,真是可惜!”
听了这话,夏侯枫如云药预料中的那般,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虽然周围光线很暗,但好在云丫头视力好,把他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也有一点不好,那就是——
憋笑很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