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涵的别墅中,颜悦缓缓睁开眼睛,于蓝均匀的呼吸,伏在床边。颜悦勾起嘴角,眼神中却满是忧伤。他明白于蓝回来的原因,却不敢细想于蓝回来的原因。
颜悦抽出手,费力的坐了起来悄然下床,换回自己满是血污的衣服。衣服里怀里的东西还在,颜悦嗤笑,他对于蓝说让于蓝看着衣服,这衣服里的东西自然丢不了。
颜悦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在院里挺着的几辆车前晃悠好一会儿。颜悦不是南星,没有随心所欲开车门的本事。
车灯闪烁,颜悦回头看见于蓝拿着钥匙站在自己身后,略带尴尬的说:“看你睡着了,就没吵你。”
于蓝点头:“我送你。”
颜悦也没客气,转身上车,于蓝开车园区,轻声问道:“你要去哪?”
颜悦仍然虚弱,闭目养神:“去荒野。”
于蓝不再出声,默默开车。
长河月圆,夜深入寂,这个时候却正是荒野的高潮时刻。于蓝只能把车停在荒野的停车场最边缘的地方,转身凝视颜悦,睡得一点也不安稳。
于蓝伸手轻轻擦拭颜悦额角细密的汗珠,抚平颜悦的眉心。颜悦睁眼迎上于蓝的目光,倏然闪躲,仿佛自己刚刚被火烫了一般。颜悦拨开于蓝的手臂,转身便想开门下车。
于蓝快颜悦一步,滑落车锁,抓住颜悦的手腕,声音低沉道:“你,恨我么?”
颜悦本是被梦魇住了,神情恍惚,半晌才眼神聚焦。颜悦浅笑,终于等来了于蓝的问题,虽然不是他心里设想的那个。颜悦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恨过,不过现在都过去了,你也尽早想开,放下吧。”
“放下什么?”于蓝双眸收缩。
颜悦瞥向窗外:“放下你心里那些可怜的执念,曾经那些属于你的,不属于你的记忆。或者,干脆离开这,找个喜欢的人重新开始。”
颜悦的手抓得更紧:“可是我喜欢的人就在这,我能去哪呢?”
颜悦哑然,还有谁能比他更了解于蓝和自己的感情呢?于蓝离开了三年,如果于蓝能像自己说的那样放下一切,重新开始,那于蓝此刻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呢?
颜悦眼眸微垂:“于蓝,我有男朋友了。”
于蓝的声音颤抖:“颜悦,我要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
颜悦转头盯着于蓝:“你看到了,我已经和别人睡在一起了,原谅你又怎样?”
于蓝表情痛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我不好,我当时不应该和南星离开,不应该留下你一个人,我就是个大混蛋,颜悦,原谅我,好不好。”
颜悦甩开于蓝的手,冷冷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咱俩在一起的时候,我是警察,你是混混。我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为你生、为你死。你拍拍屁股走了,我还每天醉生梦死的。现在我变成混混了,你却飘飘然的回来,你是回来拯救我的么?你好伟大啊!”
于蓝手里紧紧握着方向盘:“颜悦,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
颜悦讪笑叹气,反手打开车门,下车向荒野走去。于蓝跟在颜悦身后,一把拉住颜悦,把颜悦拥在怀里,气息急促的说:“颜悦,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于蓝的怀抱越缩越紧,简直要把颜悦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一样。颜悦轻唤了几声于蓝的名字,可于蓝就像没听见一样,执拗的不肯放手。
颜悦被于蓝抱得伤口钻心的疼,用仅剩的理智猛然推开于蓝,于蓝踉跄的后退几步,茫然的看着颜悦。
颜悦眨了眨眼睛,眼神澄清却饱含冷漠:“于蓝。我说的不够清楚么?我已经和别人睡了,不再是原来的颜悦了。你要是自己能站起来最好,站不起来就永远在这个坑里趴着吧。咱么好聚好散吧,行么?”
“去他妈几把的好聚好散,咱俩没完。”于蓝激动喊道:“颜悦!”
“别他妈叫我!”颜悦愤怒的吼了一声:“你说的没错,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是拜你所赐,你他妈的怎么还有脸回来求我原谅?我每天想你想到发疯的时候你在哪?我每天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在哪?我每天被古治围追堵截的时候你在哪?”
颜悦声音渐弱:“我只能靠吸粉麻醉自己的时候,你在哪?我跪着求人怜悯的时候,你又在哪?我被人插的时候,你他妈在哪?于蓝,你怎么还有脸回来?你应该离我远远的,看到我都应该绕着走,永远不应该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于蓝,是你毁了我!”
于蓝怔怔的站在原地:“颜悦,对不起。”
颜悦虚脱的说:“也别在和我说对不起,你没资格。”
杀人诛心,于蓝失魂落魄,六魂无主的立在原地,仿佛一阵风来就能把这一百多斤的人吹到一样。
颜悦不再看于蓝,转身离开。偌大的停车场,只剩下于蓝一个游魂.......这游魂不知不觉跪在地上,这游魂不知不觉泪如雨下,不知不觉泣不成声,不知不觉卷缩成一团.......
停车场的灯光打在这游魂的弯曲的后背上,让人看了是如此心疼。
颜悦气势阴沉的走进荒野,侧身穿行过形形色色的人群,推开三楼办公室的门,一个留着平头,身穿西服三十来岁的壮实男人在看账本,正是乔帆。
乔帆抬眼见到颜悦先是一愣,收敛眼神:“你回来了。”
颜悦的目光要吃人,没说话,从里怀把东西掏出来扔给乔帆:“告诉东孝,下次这种事儿,别他妈找我。”
乔帆合上账本,拉着颜悦坐在沙发上,关切的说:“今天的事儿,曹康和我说了,你是被人跟踪了么?”
乔帆的冷静让颜悦紧绷的情绪稍稍舒缓,闭目片刻回忆上山的每一个细节,颜悦确定当时除了南星和于蓝的车,身后应该没有人。
颜悦缓缓睁开眼:“我不知道,我真的没发现有人跟着我,和我一起的那两个人还在么?锁头呢?”
乔帆沉默的摇头:“他们都在车里,在你上楼之后就被那些人打死了。”
颜悦想到锁头不禁感慨:“锁头,今年才17。”
乔帆轻轻拍了拍颜悦的胳膊,触碰到颜悦的伤口,颜悦不禁皱眉,乔帆:“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