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嬷嬷自进来就站在了锦微夫人的身后,此时见锦微夫人似乎有些异样,忙低声轻咳了一声。
锦微夫人听见这声,迅速恢复了神色,看见老夫人正在拉着容央的手询问病情,笑道,“母亲,外府的帐子马上就要核对,您和央儿先聊着。”
老夫人连看都没看她,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锦微夫人笑盈盈地走出北院,穿过花园。一进入西院,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季嬷嬷瞧着,忙道,“夫人消消气。老太太喜爱六小姐全府都知道,当年六小姐还在府里时就常常照看,出了府老太太还每日差人给她打扫院子。这您早也知道,怎地今日这般生气。”
锦微夫人冷笑道,“这我自然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回来了。更可气的是,我恭心侍奉这些年,老太太对我仍旧是不冷不热,这丫头一回来,你看看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气死我了,若是如此就算了,为何轻待我的子女!她是嫡女,我的子女亦是嫡子女。可在老婆子眼里,不论如何竟都比不上那个容央!”
锦微夫人咬牙切齿,抬手将一个青瓷花瓶丢了出去。
清雪阁。
容老夫人体恤容央身体,说了一会话就赶紧差人将其送了回来,令其休息。
淡绿色的帘帐层层叠叠,这是容央让管家新为她换的。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一早就敲打了容府所有管事的,全府上下都明白新回府六小姐的分量。
逐云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小姐今日天没亮我就去院子里查看过了。”
容央看向她。
逐云继续道,“奴婢在水井里发现了水蛇。老夫人吩咐人在小姐院子里新建了一个小厨房,那口水井也是新挖的。不过小厨房还没来得及安排下人,水井也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昨日奴婢随小姐一进院子,就仔细查看过了,一切干净,那时还没有水蛇。”
容央的眼前浮现出昨晚那个偷偷摸摸的婢女的身影,摇摇头笑了,道,“这些人好生无聊。”
逐云点头道,“真的是无聊极了。”逐云又想起在南府时,自己随容涣公子到的时候小姐都已经病重,还有人数次混进下人中试图下毒、投蛇。
容央看着逐云愤怒的小脸,道,“水蛇搞得定吗?”
“可以!”逐云非常自信。水蛇喜水,挨到水就不舍得离去,嘴角毒液含有剧毒,但并不是无解。逐云常年跟随容涣,不仅一身好武艺,还熟悉药理,尤其是相生相克之物。而水蛇毒液的解法就在于它的蛇胆。
容央看着逐云关上了门离去,脚步声渐远。这才饮了一口茶,清醇的味感在口腔散开。容央笑了笑,盯着自己的茶碗道,“出来吧。”
五月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地面上,静谧的空气中突然爆出一声大笑。
容小七直接坐到容央旁边的凳子上,高声嬉笑道,“央姐,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发现我的。”
“低声些。你扮成这副模样做什么?”容央看着容小七一身灰色麻衣。
“容小八说要低调,相府毕竟是大户人家,我当然要乔装打扮一下。”
“慕楹也来京了?”
容小七摆摆手道,“对啊,不过肯定是不放心我,这有啥不好放心的,我这么武艺高强。诶,央姐这个是什么糕点,可真好吃。”
“盟里如何?”
“还能如何,有你师父在,出不了什么岔子。就是几个长老不愿意窝在南府了,都想着来京城投奔你呢。”
容央心道,投奔是假,将生意做到京城是真。槛清盟虽是江湖门派,擅长的是武艺暗杀,这个几个长老却是不同,将白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收项一度赶上了黑场生意。但是老盟主有令,其他不管,但是京城的生意,不论白场还是黑场,槛清盟统统不能碰。
容央问道,“你是住在客栈?”
槛清盟鼎盛时期,据点分布多国。听说京都也是有的,不过多年前竟被京卫大肆清除,守在京都据点的槛清盟子弟被大肆搜捕,均被车裂之刑处置。这之后槛清盟再没入过京都,据点也不再设建。
这段槛清盟的历史是容央的记忆里听其师父所言,不过对方几笔带过,并未详说。
容小七道,“我没钱,我的钱都被容小八骗走了。央姐!你看我多可怜,要不让我住在你这儿吧,我看你这床榻好生暖和。”
容央失笑,不欲与其辩驳。容小七想法从来和他人不同,视文人传颂的礼教为无物,更别提男女之防。
“央姐,你笑了,那你就是同意了,”说罢,容小七就冲到了床榻上,“嗷”的一声打了个滚。
容央正色,道,“别被人发现你,如何躲藏自己解决。”
“是,”容小七答得飞快,嘴中还在念念有词,“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啊,人们都说高床软枕,原来这般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