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长只得随着人流朝外跑,希望能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一直跑到海边,眼看着所有的人都上了渔船,也没看到泠然的影子。
黄道长也上了渔船,一艘艘大船小船离岸出发,荷萍小寨里硝烟弥漫,大火滚滚。
黄道长识图寻到泠然的气息,但当初婆婆用血气封了泠然的邪灵,没想到也封了黄道长寻找泠然的路。
全村人到了海中一个小岛上,黄道长不死心,又寻找一番,仍是一无所获。
黄道长想,泠然跟了他二年,如今二人以父女相称,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却又遭此劫难。
小姑娘只身一人,不知如何躲过明枪暗箭!不知如何安身立命!
黄道长想着,一时心疼不已,一时又自责后悔,竟垂下泪来。
邻居们好言相劝:“既然都逃了出来,总会找得到的。”
“等安定一些了,兴许就回来了。”
黄道长拱手感谢,心想,终究是天意难违啊。
原来这泠然,看了两日戏,一个雉尾小生引起她的注意。这小生能唱能打,声音清亮,扮的是吕布,简直英姿飒爽。
这小吕布姓池,名安泰,自小跟着戏班子游东走西,历经一种别样的江湖。年龄比泠然只大两岁,却似少年老成。
泠然看池安泰唱念做打,看得入了迷,看完戏不由自主地就去了后台寻他。
池安泰褪了行头,卸了妆,清清朗朗一个男孩子。出来后台,见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孩子正抬眼望着他。这女孩子身板瘦小了些,却似有种不俗的气场。
池安泰和女孩两两相望,望了一会儿,两人都低头,红了脸。
第三日上,池安泰说:“泠然,我今日不用唱戏,我带你海边玩一玩吧。”
泠然点头,嗯。
二人一同去了海边玩耍,泠然学着海鸥飞来飞去的样子,池安泰则在海边翻跟头。
玩了一会儿,池安泰划了个渔船来,泠然上了船。二人划啊划,划了好久,终于在一个地方靠了岸。
泠然觉得地方陌生,才警觉起来:“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池安泰说:“我也不知道,风太大,船就靠岸了。”
泠然哭起来:“我要找父亲,带我回去找父亲。”
池安泰说:“泠然,不要哭,等风小些了,我就带你回去。”
毫无办法,池安泰带着泠然来到一个庙里落了脚。泠然仍然是哭个不停。
“泠然,我们问问老渔民,请他们带我们回去。”
泠然方才止住哭声。
池安泰出来庙,遇见老人就问,结果老人们都说:“荷萍村不和平喽,荷萍村如今起了战乱,人们都逃命去了。”
“老人家,那村里当真没人了吗?”
“当真是没人了,官兵的大火药烔子都推去了,不逃命等着被烧死吗?”
泠然闻言,痛哭不已。
“泠然,我从小走南闯北,没有什么好怕的。若是寻不到你父亲,我带你回戏班,我养着你!”
泠然只好收了眼泪,跟着池安泰苦行两日,回了京郊戏班。
戏班子里人头繁杂,泠然不死心,又打听了一遍,仍然没人认识黄道长。
泠然想着,这也许就是命吧!
渐渐地也就死了心。
这边黄道长与众人在小岛上安顿下来,几月之后,却是发生了异常。
黄道长正在炼丹药,将上次的蛇妖胆石,加了朱砂,雄黄,曾青,在火中熔了,又凝结成丸。
刚刚将药丸收好,放进红木柜子里,听得有人嘣嘣叩门,一边叩一边说“开门!快开门!”
黄道长刚一开门,一队官兵闯入院内,带头的人说:“搜!”
黄道长不悲反喜:幸好那日泠然离了他,此乃天意!
官兵一无所获,将黄道长绑了去。
黄道长见到了六王爷。
六王爷正在喝茶,见黄道长被绑进来,得意地说:“黄少傅,好久不见。”
“贫道请六王爷的安。只不知,您一个王爷,绑我一个一文不值的老道士来做什么?”
六王爷说:“给黄少傅松绑,看座。”
手下人应诺照做。
六王爷屏退众人,说:“你只要说出泠然在哪,你继续炼你的还魂丹,本王绝不再打扰你。”
黄道长不坐,站得挺直,泰然自若,“贫道如今与泠然走散,也寻不到她了。”
“你说与不说,本王迟早都会找到她。你平白无故搭上自己的性命,岂不可惜?”
黄道长笑道:“有什么可惜。”
“你本是太子少傅,前途无量,却辞了官,去当什么破道士。想来也是不贪荣华富贵之人。那你如今帮一个已去世的公主养孩子,这又是为何?“
黄道长说:“当年太子年幼,贫道因教太子《尚书》,对诸侯的册命制度上与太傅理解不同。二人本只是一言不合,谁知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做了文章,说贫道欲篡改尚书,窜拢未来天子,以修改朝政。说得那个危言耸听。皇上拿贫道问罪,幸好柔婉公主求情,贫道尚且留了一命。我又怎能不念旧恩?”黄道长说着,摇摇头叹口气。
“本王虽手下不大留情,但还是讲道理的。说真话,当年那些人都是见你年纪轻轻就高居二品,心里很是难受。都想着逮你个错,让皇上治你个罪,心里才舒服。”
黄道长说:“贫道也有一事不明,王爷与泠然有何仇恨?为何对一个孩子穷追不舍?”
“本王与泠然自是没有仇恨,但是与洺玥却是有瓜葛!”
“王爷虽然年轻,柔婉公主那也是王爷的亲侄女,也没少称了你叔父,怎就有了瓜葛?”
六王爷自觉说的太多了,如今可是在审犯人呢!
于是愠怒道:“我与你一个老道士费什么话!你若是不肯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黄道长拱手道:“贫道说的都是实情,若是能找得到泠然,我怎会不与她在一块?”
六王爷心内也着实犯了嘀咕。
当初王妃一句:“一般人找不到他”提醒了他,一般人找不到,那就找二般人。
六王爷寻了多名资深老道做法,果然,在黄道长布阵收拾蝾螈的时候,那卦阵被老道士们识破。
谁知找去了京郊,偏偏这道士又搬了家。
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了黄道士,哪知竟不见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