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桃花轻舞柳,仗剑天涯几闻春。”
时值晚春,暖风酥骨,蜀江天涧,犹若卧虎奔龙,乃是西蜀有名的通天询仙之地。
蜀江畔桃林西去百步便是官道,道边一所茅店简陋轩敞,遮出一片阴凉,随着江风飘动着一面泛黑的幌子上面简单的写着一个大大的楷体“茶”字。
话说蜀道天险,蜀江湍急,并不适合农户耕田织种,在这方圆百里,村落部族寥寥可数,若是换到别的地儿,将茶肆开到此处,必定是亏的血本无归。
到了此地。
店里却是热闹非凡。
俗话说,文武两相厌,在此地却是敞胸汉子,文弱书生,拼桌同席,时不时的干上一一碗几文钱的普通甘草枯茶,颇有一副煮酒论英雄的味道。
“滚开!滚开!大将军到,还不赶紧滚开!”
附耳听去,数里外马蹄声连成以一片,顺着官道望去,两个凶神恶煞的开路亲兵,挥舞着手中的带鞘军刀,驱散着几个扛着山货的猎户,向着茶肆奔来。
人未到,远远的便招呼道:
“店家,赶紧烧几壶最好的茶,大将军马上到!”
一个虬髯大汉眉头一挑茶碗一搁,满桌的碟儿碗儿哐啷的乱跳。汉子笑着道: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自这十年前大秦一统江山,大将军霸王枪,可真是愈发威风了啊!”却是见他面色一本正经,不过这话,却是多了一丝调侃味道。
话音落地,两个亲兵恰好落马,脸色蓦然一变,拔刀出窍,却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阴沉着脸又收了回去,自顾自的栓好马匹,谨慎的四处打量着。
光凭这一点,却是让众人暗自叫声好字。十数年来,秦皇励精图治,少赋税,开河道,严军纪,重法制,百姓安居乐业,端的是一代明君!
而这两个亲兵,不用看品级,光是身上的穿戴,就透露着一丝不凡。虽然是开路先锋,身上却是穿带着锦丝內袍,抬手落足之间,隐约鳞甲下侧露而出的金丝黄袍,胸口本该明亮的护心镜,却是一片乌黑之色。
赫然是只有禁军亲卫才会配备的黑金玄铁锻造而成,自打大秦一统以来,恐怕也只有这位秦家本姓的无敌开国大将,霸王枪秦无敌!才有这威势了吧!
不过,蜀山官道,自开劈以来,藐视也只有几年前天降大旱,秦皇祭天来了那么一次,一路上,连个休息转换的驿站都不曾配备,一路暴晒,几十里不见人烟,此次竟是劳的这位开国大将亲自出马?
不过众人略一思索,便是了然!此刻江湖上因欢喜魔窟风云变幻,以如今秦皇的掌控力,一定也是有所动作,不难猜测这大将军此刻前来必定是为某个绝顶高人!
虽然好奇,不过官是官,江湖是江湖,终究不可一路同行,一时间,皆是不去多分心思。
气氛蓦然静了下来,那临边而坐的汉子,精瘦矮小,忽的放下手中茶碗,拈着颌下胡须道:
“本想秦君一战,世间再无英雄,萧千绝萧大侠此次召集各路人马,真是为咱们凭空添了几分豪气!”
“那可不,风神腿‘聂风’,排云掌‘云舒’,金刚拳‘鲁松’?霹雳手‘成昆’,哪个不是盛名赫赫
一见萧大侠的帖子,全都说不出的热气,连我燕小六一个送帖子的,也跟着沾了一身贵气!”讲到兴头,更是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蚯髯大汉亦饮一碗,大笑道:
“燕老弟,秦君之站乃是双龙争天之战,乃是君子战,照我看,此次,萧大侠号召群雄,乃是欲行屠魔之举,算一算,咱武林众豪,几千个好手,放下恩怨,聚在一起,共缴那欢喜魔窟!亦当的是武林一段佳话!”。
虬髯汉子话音刚落,却是听到:
“唉!
只是可惜了独孤剑门,放眼整个武林,那都是毫无争议的正道第一门,锄强扶弱,框扶正义,此时却是落得个妇孺老少满门尽灭的下场,着实可气!”
燕小六正将碗中茶喝了大半,听了此言,张了张嘴,话落到喉却是再也吐不出口。
一时间,众人各安心思,听着愈来愈近的马蹄声,倒是安静了下来。
……
众人之前聊的热切,却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一直以来都是笑而不语和和气气的年轻老板,从听到欢喜魔窟略皱眉头,直听到独孤剑门妇孺皆灭的信息,那面对两个王朝亲兵都不曾变幻丝毫的笑容早已收敛,此时却是望向远方那越来越近的大将军,双眉如锁。
一身洗的发白的棉衣下,攒紧的拳头已经青筋怒起而失去血色,虽然是望着远方,却是双目失神,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还是在思考着什么。
马蹄声愈来愈近,稳稳停落在茶肆百米外的蜀江边。
顺江而望,只见数十匹骏马,数十里的山路奔波之后,还可以整整齐齐排成一列,没有一丝不协,如此骑术,可见骑马之人一个个皆是不凡。
“喂,店家,茶备的如何了!”看到将军息马,而这茶肆年轻老板还在发愣,一个亲兵忍不住催促一声。
年轻老板眼光一转,向着亲兵,露出属于店家该有的和气笑容,快速的沏好茶,打了个解手手势,身体却是朝着身后蜀江而去。
“大将军,还真是威风啊!”蜀江边,年轻老板倚柳而立,话语调侃好似自言自语一般。
“秦叔叔很和蔼的!”一道清脆的女童音忽然从年轻老板背后冒了出来。
“小悔!叫叔叔”
显示小女童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被一道洪厚男声直接打断。
“叔叔好”
蜀江上飘荡着独有的剑鱼腥味,就连江风都好似变得更加凌厉。
年轻老板将手中一碗热茶慢慢洒落蜀江仿佛在祭奠着什么,侧身看着忽然出现的女童和中年大汉,却是丝毫不意外。
定神深深的看了一眼大汉身边怯怯的小女童,精致的面容下隐约有着一丝刚毅存在,年轻老板眼中有着一丝痛苦一闪而过。
“小悔乖!去茶肆那边等叔叔!”中年汉子一身金丝蟒袍,剑眉虎目,虽是语气和柔,无形中却带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
“嗯!”
看到小女孩欢快的跳着远去的背影,年轻老板轻声呢喃着:
“秦无悔么!?”
“对,秦天阳的女儿!”
“真能无悔么!”年轻老板忽然死死盯着蟒袍汉子,微缩的眼眸,仿佛硬要看出个一二三四不可。
“无悔么?!”
却是足足过了半饷,才从眼前中年男子口中道出,只是那语气,也不知道是回答,还是在询问。
年轻老板此时却仿佛再也忍不住一般,忽然紧紧闭着双眼,好似一松开,就会有什么东西出来一般。
“值么?”年轻老板语中带着一起颤抖。
“不为封王拜相,不为称王称霸,为了这大秦数千万无辜平民,不值么?!
可如果可以早点相识,他们可以早点成为挚友,而不是那样战场上惺惺相惜,却互相以为对方是那三大势力刽子手般傀儡,落了个同归于尽呐!
…
不值啊!!”
中年男子,像是自问自答,失去了刚开始的平静,脸上流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望着中年人变得凄苦的面容,年轻老板强忍心中酸楚道:
“五十年期,照以往来看应该还有三十几年吧!
怎么这次来的这般快?
难道提前被察觉了么!!”年轻老板转身面朝蜀江,不再看着中年汉子道。
“察觉么?
即使察觉,他们又岂会在乎凡间几条狗的死活,他们要的,只不过是几条听话的狗!
能够如期给他们挖出灵石,找来足够血食的走狗而已罢了!!”中年汉子目露狠色,一脸狰狞,语气绝狠,却是死死压抑着声浪,恨,却是不得不谨慎压抑着,仿佛就怕被什么人听到一般!
“独孤剑门!满门尽灭,
这欢喜魔窟,难道是我猜错了,不是他们!”年轻老板望着蜀江皱眉道。
“试探过了!
是他们!
却不是他们!
你君家既然知道这其中猫腻,又敢出手夺这天下!
背后有么!!”(仙人势力)中年汉子用【】满是期待的语气询问道。
“若有
我君家又何必如你秦家一般,在那次收割之后,立马起兵!
我君家势微,又何必急于一时半刻!
若是等待三五载,以他君无悔之才!兵不刃血夺这天下,又有何难!!”
中年汉子走到江边,拿起一碗早已倒好的热茶,洒落蜀江:
“罢了!
天意么!
我秦家筹谋三代!欲争一缕生机!
贼老天!
区区五十载你都这么吝啬么!!”中年汉子说完,露出一脸绝然之色,转身离开。
“天意么?!
若是天意,这算是助纣为虐么?
那这天,敬之何用!!
畏之何用!!”江风中,独留年轻老板萧瑟的身影,对着蜀江,摸着胸口悬挂的家传玉佩,此时却是连老天,都恨了上!
【若有问题,希望可以具体指出!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