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娘子不愿见实门录。再见又如何?她暗暗想,君已婚娶,两情未能相悦。再见,只怕她不能自已。
“实门录回去了。”侍女前来回话,“临走前有封信函留下。”
展信而读,暗香流动。
如真芳启,闻卿病卧,忧心不已……
只读了这两行,麴娘子便一阵心酸,泪水顿如堤崩。
玉奴渐长,西风依旧,却道人在何处?万望珍重安好,芙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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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逻卢城封城第三十七天。
冷冽寒风吹不散街道巷角那浓烈尸臭。伤病,饥寒,熬不过,便永远睡下去,不再经受人间种种磨难。城中没有柴木,尸体不能火化,也没有地方掩埋。有亲人认领之尸首,都一一认领去了,还有许多死难者是外乡人,城中没人认领,清道夫卒只能堆积一起,等候处理。
城中情况不容乐观,龟兹国相那利连夜入宫。当然,他也得知周军在城门外堆起了约定达成之两个火堆。那利国相心中有一丝雀跃,但脸上却没有丝毫半分流露。他沉着脸,向龟兹王诃黎布失毕称述高昌王与阿耆尼王两人不同下场,高昌王麴智盛向周军投降,周天子风赏了高官厚禄,阿耆尼王坚决应战,兵败被押往长安,生死不明。
“我王忍一时之辱,却会成为我龟兹国继先祖白霸之后最受人尊崇敬仰之王,龟兹举国上下定与我王共同进退。”那利国相陈词激昂。
“有贤侄这等智囊忠臣助我,龟兹中兴有望。”龟兹王诃黎布失毕扶起跪在地上之国相,道:“快,随我一道出城,老将军已经在等着我们了。贤侄速速将部众聚集,一同出城。”
那利国相心中暗想:原来老狐狸与老豺狼早就做好准备了。
伊逻卢城封城第三十八天。
城门缓缓张开,周军弓弩手齐齐对准城门,满弓待发。只见龟兹民众相互搀扶步出,也有老幼妇孺以板车运出发臭尸首。龟兹民众越来越多,有如群蚁涌出。周军弓弩不松也不放,眼瞅着龟兹百姓一个个离开伊逻卢城。
白日当空,忽然一个传信卒快马赶到中军阵前奏道:“大将军容禀,有轻骑逃进山里去了。”
阿史那大将军下令全力出击。
龟兹出城民众眼见周军纷涌而至,连忙伏地让路。城中没有一丝抵抗,周军一路直入龟兹王宫,宫人早已四处逃散。诃黎布失毕不知去向,后妃子女俱在,粮草金银皆空。
“那逃进山里去之轻骑,必定是诃黎布失毕。”莫言花大急,不停询问石宫里余下仆人,又招来国相府诸人问话。
有个石宫小内侍哭着说:“王女饶命,小人瞧见国相被王上带走了。国相不肯,王上便命人将他捆住一同押进山里。”
阿史那氏听到这,不由得大哭:“我儿命苦啊,为娘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便是那老奸巨猾之徒强行将你带走。”
周军探候回报,诃黎布失毕确实率领轻骑往山里逃去了。
“伊逻卢城绕山而建,山路崎岖,道途不明,我们可聘请贩夫当向导一路追击。”
事不宜迟。阿史那大将军命令就地休整,以安西都护李涵,右骁卫将军曹继叔,伊州刺史韩威等留守伊逻卢城。大军休整过后,行军大总管阿史那社尔率契苾何力,许大亮等众将领乘夜出发追击诃黎布失毕部众。
且说伊逻卢城内尚有众多待处理事情,例如这满城尸首,城里多是老弱妇孺病残,劳作力不足,安西都护李涵便派军中士卒与城里清道夫卒一道将尸首运送到城外掩埋。
堂堂一龟兹国都,王逃将相离城,城中一片混乱。李都护招来伊逻卢城中原龟兹官员到石宫议政厅聚集,莫言花作为传译也一同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