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澈看见雪存喂凰华青梅汤,心里酸酸的,又无可奈何,毕竟那辣椒的确相当辣,她自认为很能吃辣,刚刚吃了点也感觉承受不住,只能暗自嘀咕,“哄女孩子开心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雪存看见碗里还有几颗青梅,夹起递给龙澈,“师姐,张嘴。”
“切,不吃。”龙澈撇嘴不满,但嘴巴还是乖乖张开让雪存把青梅放到了自己嘴里。
呵,女人,雪存心中冷笑。然后自己也尝了一颗,果然这种酸味,是自己最喜欢的,略显青涩又带甘甜,入口清凉,又能让人平静。
凰华那边辣劲消退,状况已经好多了,额头上布满了汗珠,雪存拿起手帕帮她擦了擦,凰华也很乖巧的坐在那等雪存擦完。
叶羽嘿嘿笑道,“雪存,真有你的,我终于明白凰华为什么看不上那个赵王世子了,之前激动的都要拿刀劈我了。”
雪存白了叶羽一眼,“你这当哥的,之前凰华给辣成那样,叶大哥你还有心思笑,真不知道该说你没良心呢,还是少根筋。”
“哟,你这小子心疼凰华还记恨上我了?”叶羽笑骂,然后小声对凰华笑着说:“现在雪存那小子看不得你受一点委屈,居然下午怼老丈人,晚上骂大舅子,别人为了接近你,脑袋削尖了讨好我和父亲,他倒好两个一起骂。”
“不然指望你?父亲强行要让我嫁给那个赵王世子时,你要是装死也就罢了,你不但不装死还助纣为虐?”凰华鄙视地看了叶羽一眼。
“我那不是没办法嘛。”叶羽哭丧着脸无奈说道。
“还好雪存不像你,雪存为了让我躲他家里,名声都能不在乎,看我被辣的上蹿下跳,你免费当看猴戏,他去帮我煮青梅,还帮我吹冷,一勺勺喂我,我就知道他是那个可以护我周全,不让我受任何委屈的人。”凰华左手托着下巴,温柔地看向雪存。
却发现雪存用筷子夹着青梅递到龙澈嘴里,凰华咬了咬牙,然后使劲踩了叶羽一脚,“跟你说话,雪存差点被人拐跑了,你该不会是龙澈妹妹那边的内鬼吧,不跟你扯了。”
叶羽笑了笑,挠挠头,“你雪存哥哥天天被你看的死死的,还能被抢走,说笑呢?”
凰华满脸通红地瞪了叶羽一眼,不置可否。然后轻轻拉了拉雪存袖子,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雪存,雪存噗嗤一笑,把最后一颗青梅放到她嘴里,偷偷捏了捏她的脸蛋。叶羽在一旁第一次看到平日里端庄大方,文雅贤淑的妹妹这样,不由咂舌感叹雪存这小子真的厉害,不过随即又苦笑摇摇头,凰华外柔内刚,对感情方面的占有欲可是强烈的可怕,这小子以后有的忙了。
叶羽拿起酒杯,对着雪存笑了笑,“雪存喝一杯呗?”
“没茶了。”雪存倒了倒茶壶,无奈摊手。
“没事,我这边酒还有呢,我给你满上。”叶羽晃了晃手中的酒。
“一边去,雪存不喜欢喝那个,雪存喝这个吧,葡萄酒这个刺激性没那么大。”凰华轻轻推开叶羽递来的那壶秋白露,把自己的酒杯放到雪存手里。
“嘿嘿,凰华就拜托你了。”叶羽一饮而尽。
雪存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凰华,轻轻地笑了笑。凰华低下头去,拨弄起头发,轻声说“干嘛,嫌我喝过了啊,你不喝,给我。”
“不给。”雪存一口喝下,略显干涩的葡萄酒,呛的他直咳嗽。凰华赶紧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责怪“你慢点喝呀,平时又不喝酒,一口气也不怕呛着。”
“所以,我不喜欢酒呀,真是苦涩,不过还好酒杯里有那么一点甜意,不至于难以下咽。”雪存缓了缓气。
凰华不解地看着雪存,雪存笑着指了指凰华嘴唇,凰华立即明白,羞红了脸,拧了下雪存的腰。
与此同时,邺国都城,天空乌云密布,星光暗淡,邺国皇帝向着皇宫走去,向随从不满地抱怨,“这么晚了,太皇太后有什么急事要召见啊,不能明天吗?”皇帝被强行打断好事,异常地恼火。
邺国皇帝名叫梁叙,赵王的亲哥哥,先帝没有子嗣,他过继过来,继承了帝位。大臣们眼里自即位以来,他便沉迷于酒色,荒废朝政,对政事毫不在意,对劝谏的大臣也是随意动怒。
梁叙对先帝留给自己的辅政大臣,性格强势的皇甫光,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大权独揽也就算了,还处处限制自己,自己得找个机会让他强行退休。
梁叙穿过宫门,走在大道上,邺国皇宫中,两边立着巨大的武士,重甲骑兵的雕像,邺国历代君王们最引以为傲的金戈铁马,虎视天下的资本,凭借了他们邺国陆战几乎横扫天下。庄严肃穆的雕像默默守护着一代又一代的邺国帝王。
进入皇宫,看见太皇太后已经在那等着他了,虽然不快但还是拱手,“不知母后,这么晚了,何事召见?”
太皇太后脸色冰冷地看向梁叙,“先帝让你继承君位,你就这样沉迷酒色,不理政事的,你对得起先帝吗?”说罢拿起一堆奏折扔到梁叙面前。
“启禀太后,请下旨废黜梁叙,另立明君。”皇甫光从旁边走出来,拱手进谏。
“也罢,梁叙无心国政,那就去别的地方安享富贵吧,皇甫大人你看着办吧。”太后无力地摆了摆手。
宫殿门缓缓关上,两边埋伏的甲士尽出。梁叙看了看周围甲士,惨然一笑“皇甫大人,你就从来没有把权利还给过我,何谈勤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要杀要剐随便了。只是请你放过随从,我做的恶,我一人承担。”
“殿下,言重了,我只是为了邺国能够强大下去,殿下也只是被随从蒙蔽了,还请殿下归家,好生休息,明日交割玉玺,去往封地。”皇甫光挥挥手,把梁叙随从推出处死。并让武士护送梁叙回去,梁叙深深看了眼皇甫光,“皇甫大人,你做了超越人臣的事,无论忠奸,你都无法善终。”
皇甫光回到太师府,召集心腹,“你们说说,梁叙那个刺头已经被废黜,接下来立谁好?”
下面心腹议论纷纷,有觉得要立梁王的,有认为要立燕王的。
皇甫光儿子,皇甫青上前劝道“父亲,梁王,燕王性格太过强势,而且势力盘根错节,恐怕对父亲不利。”
“那你说说立谁。”皇甫光淡淡问道。
“依孩儿看,已故晋阳侯的儿子,因为之前家族触怒先帝,被贬为平民,除去国姓,前些时日,才重新回归宗族族谱,不过依然没有恢复国姓。他是个不错的选择。”皇甫青分析起来。
“你说灞椋?唔,他没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势力支持,他父亲也是前些年病故,和平民没什么差别了,的确是个好人选,你们觉得如何?”皇甫光点点头向其他人询问,其他人均表示没有异议,皇甫光便派人星夜兼程赶往晋阳通知晋阳侯的儿子来都城面见。
晋阳,邺国的军事重镇,西依太行山脉,东接大平原,自西向东呈阶梯状由高到低,矿产丰富,优质钢铁一直是邺国争霸天下的重要保障。此地是邺国的龙兴之地,易守难攻,见证了邺国一代代君王开疆拓土。
晋阳一个普通的民宅里,一位少年坐在窗边看向树上扑腾的乌鸦,喃喃自语,“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少年五官柔和,却又剑眉星目,眼神凌厉,皮肤白皙,五指修长,身材挺拔,十足的美男子。
“灞椋,怎么了,睡不着吗?”旁边缓缓走来一位少女关心地问道。少女长相很是普通,不施粉黛,衣着朴素,身材小巧,笑起来却又让人如沐春风,温暖人心。
少女轻轻靠着那位叫灞椋的少年,细心地帮他平复几根翘起来的头发。
“没事的,萍君,刚刚有点闷,透透气罢了。”灞椋摸了摸少女的头,眼里满是宠爱。
“唔,真是的,灞椋,叫我林萍或者夫人不好吗,非要叫萍君,感觉我是个男孩一样。”少女撅嘴佯作不满。
“这是爱称,没办法,我习惯了,改不了。”灞椋眨了眨天蓝色的眼睛笑了笑,林萍看着他天空一般的眼睛,有点入迷。片刻之后,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
“灞椋,你是不是想你父亲了。”
灞椋闻言,表情一滞,随后咬牙切齿。
“当年如果不是邺国那帮老东西,我的弟弟也不会被卷入那肮脏的祭祀中去,母亲也不会自尽,父亲也不会抑郁而终,我也不会落到家破人亡。”一时间,恨意与杀气涌上心头。
“灞椋,别这样,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林萍抱住灞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灞椋感受到林萍怀里的温暖,眼泪再也止不住,埋头痛哭,多年积压的痛苦,不甘,愤恨今天全部发泄出来。
过了许久许久,灞椋揉了揉哭红的双眼,对着林萍笑道,“还好,上天还是让我遇见了你,哪怕知道我是皇室宗族的罪人后代,你也对我不离不弃,不然那段最黑暗的日子可能就把我逼疯了吧。”
“放心啦,灞椋,我一直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无论你是邺国王室还是平民百姓,早点休息,晚安。”林萍甜甜一笑。
“等下。”灞椋轻轻拉过林萍,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晚安,萍君。”
回到洛国阳城,宴会已经结束,雪存准备和众人告别,忽然细作赶来,在龙天下耳边汇报邺国发生的一切。龙天下大为震惊,雪存好奇发生了什么,龙天下只说了一句出大事了,明天早朝别迟到了,就匆匆离开了。雪存只得一头雾水地和叶羽,凰华他们回去。
走在路上,雪存伸出手,“凰华,手给我。”
“哼,之前喊你牵手,你不是有点不乐意嘛。”凰华扭头以示不满。
雪存温柔一笑,抓过她白嫩的小手,紧紧握住,“我遇见你之前很脆弱也很胆小,但以后的路,我也希望凰华你能握住我的手,不让我在这夜色里迷路,我们回家吧。”
“真拿你没办法,但是纠正下,是回我们的家。”凰华轻轻靠在雪存肩上,向魏公府走去。
两人紧紧牵着手,手腕上前些日子买的铃铛,在夜晚的风中,叮叮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