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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自埋隐患

元凤五年(公元前76年),宜春侯、丞相王訢患病告假回家了。扳起指头算起来,他从御史大夫走到丞相这个岗位上,前后干了仅一年时间。

霍光舍不得他走,对他的印象是很好的。他从右扶风、御史大夫到丞相,都干得不错,特别是在御史大夫这个岗位上,凡监察纠处官员,都是按照霍光的指示精神办理的,而且办得利索顺当。

霍光人坐在府邸内,心里伤感着王訢,不由想起了一年前病逝的丞相田千秋。现在想起来,霍光感到田千秋完全对得起自己,是自己对不住这位“车丞相”了,对他女婿下手狠了一点,有点后悔没有答应他的再三求请,以致让他带着遗恨而去。

说也很巧,正当霍光在心里追思田千秋,属下报告说“车丞相”田千秋的儿子富民侯田自强来了,霍光心里有愧,起身走到门口迎接。

“大将军好!愚侄给您请安了。”田自强一迈进室内,就跪在地上哭着说道。

霍光一见,心里大惊,连忙拉起田自强问道:“富民侯,你不是在雒阳吗?怎么到长安来了?”

“我辞职回来了。”田自强起身回道。

“为什么辞职了呢?”霍光深感不解。

田自强是田千秋的独子,深受田千秋的教管和影响,像田千秋一样温和厚道,而又还多了一点,那就是胆小怕事。霍光主政后,安排他到雒阳任武库令,是率禁兵保卫京城和宫城的执金吾的属官,负责制造和贮存兵器,官职不大位置重要。父亲田千秋病逝后,他袭承富民侯。

田自强汗涔涔、泪潸潸,不语。

“说啊。你这哪里像个侯爷!”霍光嗔怪道。

田自强见霍光开始生气,赶忙从衣袖中拿出巾帕擦干汗泪,小声说道:“我怕魏相大人惩治我。”

前面已经提到过魏相这个人。他是济阴郡定陶县人,后来迁徙到平陵。魏相年轻时学习《易经》,做了个郡里的卒史。后被推举为贤良,参加了“盐铁会议”,会上发言积极尖锐。在霍光主持贤良文学策问中,名次排在头名,又建议奖励因劝阻燕王刘旦被其杀害的属官的儿子,被霍光安排做了茂陵县令。

魏相担任茂陵县令后,严管厉治,将茂陵这个社会治安“重灾区”治理得非常好,因此很快提升为河南郡太守。他任河南郡太守后,再接再厉,发扬光大,施行铁腕重拳,严禁奸邪、整顿吏治,令郡内地痞流氓惊恐害怕,官员豪强十分畏服,平民百姓拍手称快。

“你出错了?”霍光问道。

“没有。”

“犯罪了?”霍光又问。

“也没有。”

“那你一没出错二没犯罪,怎么怕他惩治你?”霍光不解。

“大将军您不知道,魏相大人去了以后,治理郡事十分严峻,官员们稍有过错,就受到严厉处罚。”

“那你就做到不出错啊!”

“魏相大人来武库视察过几次,我看他每次都是扳着脸,威严得很,叫人心里感到害怕。”

“他说你出错了吗?”

“没有。”

“那你怕什么?”

“大将军,您说人哪有不出错的呢?武库是朝廷制造和贮存兵器的重地,一旦说有错,那罪责就可以定得很严重。于是,我害怕以后受到惩处,就自己辞去武库令了。”

其实,田自强心里还有话没有说出。他父亲去世前,见女婿因出错被抓捕在监狱里自杀,独生儿子又在武库令这个重要敏感岗位上,担心他重蹈覆辙,就嘱咐他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一旦发现到有什么不好征兆和苗头,就辞官回家算了,保命要紧,给田家留下血脉。田自强看到魏相几次来视察都是正言厉色,心想父亲在世时当丞相都没有保护住姐夫,现在父亲死了,自己就更没有什么力量来保护自己了。于是,便按照父亲死之前的交代,辞职回到长安父亲留下的宅府里住下。

“唉,你啊,你不但像你父亲田大人一样温和厚道,怎么又还这么胆小怕事呢?”霍光摇头叹息道。

田自强见霍光以温和友好的口吻提到自己父亲,便说道:“大将军,我父亲去世之前交代我,要我有了麻烦和困难就来找您大将军。”说罢,离席跪下。

霍光一听田自强这话,心里顿时感到一热。心想田千秋虽然心里怨恨自己,但还是把自己当作可以照顾他儿子的朋友。他赶忙起身上前拉起田自强说道:“你父亲与老夫共事多年,对我那是没什么二话可说,是老夫当时因情形所迫对不住他。贤侄请完全放心,你的事就如同我儿子的事,我一定安排好。皇上对你父亲十分信爱,我会奏请皇上让你在京城任职。”

“多谢大将军对愚侄的恩爱。”田自强又跪下流泪激动说道。

“你赶快起来。”霍光拉起田自强,埋怨却充满和善说:“自强,自强,你给老子要自强啊!”

“嗯。”田自强擦干眼泪,退到门口又跪下来说道:“谢谢大将军!”

看着田自强走后,霍光心里并没有因自己可以弥补一下田千秋、田自强对自己的依赖感恩感到欣慰,反而感到不是个滋味。

因为他由田千秋的儿子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想到了他们五个辅臣的儿子。

上官桀的儿子、自己的长婿上官安,桑弘羊的儿子桑迁,都因谋反被自己杀了。金日磾的三个儿子,大儿子金赐因淫乱皇宫被金日磾杀死,二儿子金赏、自己的五女婿,三儿子金建,两人德才兼备任职于宫中,深受皇上信任。刚刚离开的田千秋的儿子田自强,虽然温和厚道,却是如此怯弱。自己的儿子霍禹,性格与田千秋的儿子田自强相反,与上官桀的儿子、自己的长婿上官安相似,那就是胆大张狂、志大才疏,为人处世令人很不满意很是担心。

霍光两眼直瞪着墙壁,伤心的一幕又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的六婿、度辽将军范明友出征乌桓大捷返回后,他特地召来跟随范明友出征的两个中郎将,一个是自己的儿子霍禹,一个是张安世的长子张千秋,想看看他俩在这次大战中历练得如何。

“你们俩都是首次参加大战,感觉如何?”霍光望着俩人和气问道。

“很好!紧张,刺激,真过瘾!”霍禹答道。

“很好!得到了一次很好的实战锻炼。”张千秋答道。

“那请你们给老夫说说整个出征情况。”霍光端起茶杯说,“说得越详细越好。”

“还是请霍大人先说吧!”张千秋望着霍禹说道。

“不、不、不,还是张大人说。”霍禹急忙摆手。

“那我就先说了。”

“等下。”张千秋正欲讲述,霍光打断,他脑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转头对霍禹说道,“禹儿,你出去在旁边小室坐一会,等会我再叫你。”

霍禹出去后,张千秋从行军路线、山川地形、敌我兵力、我军方略、战斗场面等,介绍得全面详细、清晰明了,说到重要之处还蹲在地上画成地图。霍光听后,不禁感到后生可畏。

张千秋走后,霍光叫进霍禹再问,谁知霍禹完全说不上样。

“你参加了出征的全过程,怎么说不出个一二三?”霍光生气问道。

“行军作战这么紧张劳累,谁还记这些啊?这些全都有文书记录。”霍禹不以为然地回答。

“这样大的战事,所有相关的情况都涉及将士性命、战斗胜败、国家安全、朝廷形象,不但要记,还要记全记准。”

“那是明友妹夫的事,他是主帅。”霍禹嘀咕着。

“你说什么?”霍光发怒了:“你是中郎将,你不是普通士兵,你虽然不是主帅,也要带兵作战,你要对朝廷、主帅和士兵负责,根据相关情况进行判断,提出你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霍禹低头不语。

“你知不知道,老父我安排你参加这次战事,就是想让你历练历练,在实战中提高作战指挥能力,看来事与愿违啊!”霍光说罢,朝霍禹摆摆手,叫他出去。

望着霍禹离开时晃头晃脑一副并不在乎的样子,霍光叹着气说:“唉,我一直谨言慎行、履职尽责,可怎么养了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看来我霍氏恐怕就要衰败,张氏将要兴盛了!天意啊,天意!”

霍光的担忧后来成为现实。史料记载,后来霍禹导致霍氏灭族,而张安世子孙相继兴起,从宣帝、元帝以来任侍中、常侍、校尉的共达十多人,受到皇上亲近宠贵,可与外戚相比。

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是祸躲不脱。

霍光想到自己儿子志大才疏,在自己百年之后不知何样,更加感到要对田千秋的儿子给予关照。他马上将情况面奏昭帝,昭帝听到后不禁唏嘘感叹,于是就将田自强招入宫中在自己身边担任侍中。

霍光一直关照着田自强,官至云中郡太守。到了宣帝时,霍光病逝,魏相任御史大夫,田自强任虎牙将军攻打匈奴,因私自虚增俘虏人数冒功受到追究,他还是害怕魏相严惩而自杀,封邑取消。

武帝给昭帝安排的五大辅臣,只有金日磾的后代善终。

霍光哪里能料想到,因关照同事田千秋的儿子,尔后严重影响到自己的儿子、孙子、侄儿子、侄孙子……

大凡怯弱胆小之人,心里都很敏感细密。田自强辞官回到长安前,担心魏相追究他擅离职守、不辞而别,写下了一封辞职信。信中说道:“承蒙皇上隆恩、大将军眷顾,安排我做了这个武库令。但下官却是德薄才疏,力不胜任,特别是近日身体有恙,精神恍惚,已经不能继续工作。太守大人几次来武库视察,下官深知太守大人对我的工作不大满意,心里一直不安。小官左思右想,感到如果我继续勉强为之,一旦出现差错,我将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大将军、对不起太守大人,也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亲。至此,下官决定辞官回家,求请太守大人谅察。”

田自强走之前,交代武库属员:“待我离开估计出城后,你就将我的辞职信送到郡署,交给魏相太守。”

魏相接过田自强的辞职信一看,脸色为之一变,马上叫来主簿,要他赶快去把武库令田自强大人追回来。

“太守大人!”主簿跑入郡署堂内,气喘吁吁喊道。

魏相一听,急忙起身问道:“追回来了吗?”

“没有。”

“没有?”

“我快马追出城外好几里,都不见田大人的人影。”

“唉,这下麻烦了。”魏相用左手背击着右手心说道。

“这、这有什么麻烦?”主簿呼吸还带有急促。

“你不懂。”魏相摆手。

“不就是一个官员自行辞职吗?”主簿不解问道。

魏相转身走到案几后面坐下说:“唉,你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啊!”

“愿听大人指教。”主簿走近案几旁边说。

“田大人的父亲是大将军引荐给先帝,然后封侯为相的,虽说为女婿一事他俩心生芥蒂,但五大辅臣中,只有他俩友好合作时间最长。田大人的武库令职位,就是大将军亲自安排的。你说,大将军听到这个田大人因害怕我辞职,他会怎么想?”

“哦。”

“再者,皇上知道后也会对我不满意。”魏相拱手向上说。

“那为什么?”

“你知道田大人的父亲为什么被人喊为‘车丞相’吗?”魏相向主簿问道。

“属官不知。”

“皇上见他父亲朝中年纪最大,谨厚持重,便十分善待他,允许他朝见的时候坐小车进出宫殿,所以被大家尊称为‘车丞相’。”

“下属明白了,那可能是有点麻烦了。”主簿低声说道。

“还有啊,京城那些在位的、致仕的官员,还有那些皇亲国戚,都会认为我是看到丞相死后就不礼遇他的儿子了,将责骂我是势利小人啊,会群起而攻之。”

“这?”主簿这时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忧虑地望着魏相。

“我危险了啊!”魏相叹道。

魏相分析猜想得不错。确实皇上、霍光、皇亲国戚及官员权贵们对魏相不满意了,特别是霍光,那是相当不满意了。

汉武帝即位以后有尊儒之举,可他中晚期的政策举措无一不与儒学学理相悖,儒学实际上已被他弃如敝屣,儒学及其领军人物并没有在政治上取得统领地位。霍光主政以后,虽对武帝中晚期的政策举措进行了一些改革纠偏,但大多仍是继承运行。

霍光本人正如东汉著名史学家、文学家班固评价他“不学无术”,没有多少儒学修养,对儒学缺乏认同,对儒生的态度与桑弘羊对贤良文学的讥讽不屑也差不多。纵观霍光的用人过程,儒生基本上不占优势,高层中尤其很少选用儒生,相继为相的王訢、杨敞、蔡义等人,除了蔡义,其他都无深厚经学功底。参加盐铁会议的六十余名贤良文学以及萧望之等名儒都不被霍光所重用,只是给了低微的官职。据专家考证,参加过盐铁会议的儒生们,在《汉书》里唯一有传可查的,仅有魏相一人。

霍光虽然上奏昭帝将田自强招入宫中担任侍中,但心中怨气未消。他特地给魏相去信一封,进行斥责。

霍光在信中斥责魏相说:“皇上刚刚继位的时候,老臣认为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要塞,是保卫京师的坚固雄关之地,所以就奏请皇上任命丞相的弟弟做函谷关都尉,任命他的儿子做武库令。现在你河南郡太守魏相大人不深思朝廷部署,不考虑国家大局,只一味按照自己的性情脾气行事,逞显你自己的长官威风,看到丞相死了就斥逐他的儿子,这是多么浅薄狂妄的举动啊!”

魏相接到霍光来信一看,读书人的倔强脾气就发了,把信摔在案几上说:“完全是强词夺理,仗势欺人!”

旁边的郡丞见状,看了看厅外赶忙说道:“魏大人息怒,您这话千万莫让他人听见。”

魏相离开案几边走边说:“我作为郡守,是一郡的最高行政长官,具有朝廷赋予的治民、进贤、决讼、检奸的权力,所属县令、县长的任免我都有权荐议。从严治郡治吏,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也是朝廷希望所在。他大将军为什么要这样指责我?”

“问题在于大将军认为田大人辞官是受您所逼。”郡丞说。

魏相一听火气更大:“他田自强因害怕犯错受到惩处,自己主动申请辞官回家,我一没斥责他,更没处罚他,这怎么是受我所逼?难道我去他那里视察,还要给他显出媚笑?”

“下官认为您还是向大将军道歉认错为好。”郡丞建议说。

“不!田自强辞官与我没有什么直接责任,我没有什么错,向他认什么错?”

“郡守大人,小官认为还是按郡丞大人的建议办,我来替您起草,写信向大将军道歉认错。”主簿说道。

“不能写。朝廷和地方有这么多府署,下属一个官员由这样的原因辞官,就因他有高层后台,就斥责主管官,还要道歉认错,那这个主管官还如何做得下去?”魏相昂首高声说道。

“您这样就更得罪了大将军了啊!”郡丞担忧说道。

“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撤职回家种田。”魏相露出苦笑。

“小官担心还可能比撤职更严厉。”主簿满脸忧色。

“那就是将我抓捕入狱,最后杀了我。”魏相两眼向厅外望去,“那我倒要看看他以什么罪名治我。”

“大将军,天大的好事!”总管冯子都猛地推门进来大声喊道。

“慌什么!”霍光正在批阅奏章,突然一惊,抬头不高兴地问道:“什么天大的好事?”

“对不起,是我太高兴了。有人在大门前上书举告魏相。”冯子都跑步上前递过状书说。

“啊,快让我看看!”霍光起身一把抢过说。

霍光专门给魏相写信进行斥责,魏相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无事一样,霍光心里对魏相更加恼怒,感到这是对自己的极大藐视轻蔑,心想你恃才傲物,瞧不起老夫,不把我放心眼里,那就让你瞧瞧老夫的厉害吧!

霍光在寻找机会,机会随后就来了。

魏相在河南郡实行严管重罚,得罪了不少人。他因前丞相儿子田自强辞官得罪霍光的事,很快就为人们所知。一个对魏相心怀不满的人感到机会来了,就上书举告魏相滥用职权枉杀无罪的良民。

这封上书对霍光来讲,仿佛天降祥物一般。他一看到转来的上书,那是正中下怀,心里暗喜,立即批转给御史大夫杨敞,要御史府将魏相抓来京城问罪。

大将军府长史、光禄大夫丙吉与魏相同为鲁国人,曾在济阴郡同过事,两人素来交好。他听到此事,急忙来找霍光说情。

“大将军,您今年对南北边境拿出的两条举措,大家都说很对,认为对稳定边境将会收到好的效果。”丙吉进来说道。

丙吉说的两条举措,一是征召派遣三辅、各郡各封国中因人告发被官府通缉在逃的无赖子弟,也就是青少年罪犯去辽东屯田戍守;二是把象郡撤消,将所属各县划分到郁林郡和牂牁郡。丙吉知道霍光十分恼怒魏相,感到不能一进门就直接说情,应先说说让他高兴的事。

“哦,那就好。”霍光高兴应道。

丙吉随后不再说话。

“丙大人一定有什么事吧?”霍光深知丙吉内敛少言,虽说是他的长史,但平时没有事情不会进来找他。

“听说大将军您要御史府将魏相抓来京城问罪?”丙吉问道。

“对。”

“他怎么了?”

“有人告他滥用职权枉杀无罪良民。”

“已经有确凿证据了?”

“目前还没有。”霍光见丙吉不是外人,便直接说道。

“那能不能等查到确凿证据后,再将他抓来京城问罪?”丙吉抓住霍光的话赶忙说情。

“不用查,从他对待老夫的狂妄无礼的态度,就能断定他肯定有此罪行。”霍光冷冷一笑。

“魏相大人一向性格就是刚强耿直,大将军应该知道他在茂陵任县令处死桑弘羊的宾客的事吧?”丙吉提及此事,意在暗示魏相他对位于“三公”的桑弘羊的宾客就是这样,严于执法,不畏权势。

“老夫知道。”

原来魏相在茂陵任县令时,某日,桑弘羊的一个门客来到茂陵,住进传舍,冒充御史,并诈称桑弘羊要到传舍来了,意在诈取钱财。他态度蛮横,指责县丞没有按时去拜谒,就叫人把县丞绑了起来。魏相听说大怒,就说怀疑这宾客捣鬼,把他抓了起来,经查确系冒充使诈,按律将这个宾客在街头处死。一时县中震动,治安大定。

霍光停了会,对丙吉说道:“我不是桑弘羊,他也没处死我的门客,丙大人不用再说了,这是两回事。”

朝廷要抓魏相来京问罪的消息传出去后,当时在京城各官衙当戍卒的河南郡人有二三千人,听说是霍光提出要把魏相抓来京城问罪的,集体跑到街上阻拦霍光专车,表示愿意多再服役一年来替魏相太守赎罪。同时,函谷关的官吏又急报,河南郡的一万多名老弱者围守函谷关,说要入关进京去给昭帝上书。

集体阻路拦访,集体来京上访,如此一来,霍光更是勃然大怒,心想这还得了,弄得我会下不了台,便责令御史府速将魏相抓来交给廷尉治罪。

魏相从河南郡抓来关在监狱里,但一直查不出他滥用职权枉杀无罪良民的证据。霍光虽然想严厉处置魏相,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无法定罪,如果严厉处置魏相,那完全纯属冤案错案。这样明显恃权枉法失去民心的事情,霍光知道是绝不能做的。

将魏相从河南郡抓来了,是加罪惩处,还是无罪释放,霍光处于犹豫之中,官员百姓处于观望之中。

魏相就这样被关到第二年。

这时,朝中发生了令百官更为关切的事情:除了丞相王訢病重外,皇上也病了。经宫中御医用药,不见好转,日渐加重,以致卧病不起。

霍光大为着急,赶忙征召天下名医来京为昭帝治病,除了他自己亲自负责昭帝的治疗外,并令自己信得过的杜延年主管昭帝治病的药方配制。

过了数日,为了祈福昭帝早日康复,霍光以昭帝名义下诏,提高谷物收购价格,大赦天下。

丙吉看到大赦天下,担心霍光心里十分忌恨魏相,不会将魏相释放出狱,又来找霍光说情。

“大将军,您令大赦天下,这魏相……”

“丙大人,这事还用说吗?”丙吉刚一开口提及这事,霍光就打断说道。

丙吉心里一惊,想到霍光是要继续将魏相关在狱中。

霍光看到丙吉的面部表情,知道他误会了,微微一笑说:“大赦天下,连朝廷定罪的犯人都赦免了,难道老夫我还会将魏大人继续关着?”

“大将军胸怀宽广,关爱深厚。”丙吉赶紧拱手称赞。

“你就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了。老夫看他是朝廷需要的能干正直之臣,他出去后,还是安排他继续为官。”霍光说罢叹了口气说,“他可能这次是在心里恨死我老夫了。”

“不会,不会。”丙吉连忙说道。

“恨不恨我,那是他的事了,反正老夫我问心无愧。”霍光停了停恳切说,“你们俩既然是好朋友,还是劝劝他吧,在朝中做官,他这怪脾气还是要改一改。换作别人,也难于接受啊!”

“是,小臣一定遵办。”丙吉应道。

魏相出狱了,霍光将他降级使用,安排他又去故地茂陵继续做县令。

丙吉认为霍光的话很有道理,确是一位朝中重臣老臣的中肯之言,便给魏相写信劝导说:“朝廷和大将军已经非常了解您的成绩与行为,不但将您从狱中放出来了,没有给您任何处置,而且还要起用您。愿您理解朝廷和大将军的良苦用心,今后一定要加强修养、自我克制、刚柔并用、慎重行事。切记,切记!”

魏相看过丙吉的信,回想自己从政以来的言行,认为丙吉的话很对,确是一个真诚朋友的肺腑之言,从而把自己的威严刚猛收敛一些,行事注意温和委婉。

霍光一直在注视着他,见他如此,将他迁为扬州刺史,两年后回京城任专职议论应对的谏议大夫,后又转为河南郡太守,官复原职。

魏相收敛行事威严刚猛,注意温和委婉,可对霍光的以权压人和霍氏家族的仗势张横已经深深记恨在心。霍光死后,时任御史大夫的他上书宣帝,第一个提出削夺霍氏家族之权;担任丞相后,又建议采取一些措施,不断削夺霍氏家族权力,使霍氏家族对他又怨又惧,最终铤而走险,密谋先杀他后废天子,结果事败被灭族。

霍氏家族被灭,除了皇帝,魏相的作用是最大的。

霍光农夫乎?魏相蛇乎?不好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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