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墨竹岭上,万妖谷中。
一间妖气弥漫的小屋内,气息全无、身体破败不堪的光躺在床上。罗乐和瞳狐还在沉睡中,全然不知道发生的事情。而魔兽和妖兽的强者气氛则有些不妙。
冰霜蛇妖脸色十分难看,紧紧地盯着罗布白,沉声说道:“你怎么如此莽撞?三千年的不屈抗争,灰暗的天空才出现了希望的光芒,你第一天就把他给炼死了……”自从知道罗布白是龙雀种族之后,它一直尊称罗布白为殿下,这一次直接以你相称,显然非常不满,有责怪的意思。
罗布白却不以为然,振振有词:“如果要保险,那就每天把他关在谷中,重兵把守,好吃好喝供着。你愿意这样吗,反正我不同意,在我的家族中没有这样的习惯。如果不搏击长空,长翅膀来干什么?我还是愿意相信:既然光是不受桎梏的人,那他就是命中注定受大任的人。生活无处不充满风险,关键是看你抗风险的能力有多大。即使现在我们护着他,等到了他冲破这方天地桎梏的时候,你,或者我,还能帮得上忙吗?退一步讲,光不适合修炼,那也要他长命才行,以保证充足的时间让罗乐和瞳狐成长起来,用魔兽的一般方法炼体,他也只不过比世人多活二十年左右罢了。你知道,这是不够的。目前我们面临的处境,好比重病,而重病还需猛药!”
冰霜蛇妖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知道她也是一番好心,语气略微缓和:“可是你这药也太猛了些。唉,老天何其不仁,刚给了我们一点希望,却又把它毁掉了。”
“你呀你……”罗布白却变得气愤起来,指着冰霜蛇妖斥责道,“刚才埋怨我把光给炼死了,现在又说把他毁掉了,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啊?你是说他还没有……”冰霜蛇妖不再说死字,惊讶之中分明有些喜悦。
罗布白有些得意:“境界呀!境界!你没有上升到妖丹境,如何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冰霜蛇妖嘴巴张得老大:“你……给他吃的……丹?”
“魔丹!”罗布白肯定地说道。
“魔……丹……”梦呓一般,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但是冰霜蛇妖和罗布白是何种人物,听到了!
“醒了?”魔兽和妖兽异口同声地问对方,待看到对方的表情,都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却说光吞下那一米粒大小的薄片后,先是感觉清凉,接着感到一股灼热感,然后全身被烧得通红,最后皮开肉绽鲜血冒出,再也支撑不住而倒地。整个过程,他都无能为力,但是意识中却都清清楚楚感受到了,这种感受,简直用任何词语形容都无法描述其痛苦。
后来身体麻木,直到心脏停止了跳动,除了意识没有涣散以外,所有感官全都没有了知觉。
直到第三天,光突然有了感觉,那是在心脏的位置,似乎有一股纯粹而强大的能量在冲击着心脏,如同海浪拍打着海岸一般不知疲倦,直到心脏跳动起来。
恰在这时,他的耳朵里飘进“魔丹”两个字,下意识地重复起来。
罗布白欣喜若狂:“成功了,我成功了!”
冰霜蛇妖喃喃自语:“希望之光,希望之光!”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光苏醒过来后,那股奇异的能量又自动修复了他的皮肉,然后散入五脏六腑、四肢骨骸之间。冰霜蛇妖安排妖灵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虽说其间有一些妖灵忍不住暗暗地舔舌头,但也仅限于此,妖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日子,虽然说看不见太阳,但绝对算得上这里最好的晴天。
“光,走,去炼体!”一大早,罗布白就兴冲冲地跑到光的房间。
光大吃一惊,心有余悸:“罗……布白殿下……还炼?”
罗布白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不要让我瞧不起你,你可是我用‘魔丹’打下基础的人,还怕炼体?”
光何等聪明,一下子明白了这次炼体不是继续吃魔丹,讪讪地笑道:“我理解错了!”
“唔?”罗布白哈哈大笑,“原来如此。你以为魔丹是大白菜呀,想吃就吃?那条大蛇听到魔丹就忍不住咽口水的样子,你可没看见。我估计它要是打得过我的话,直接就要动手抢了。”
光想不到差点要了自己命的魔丹竟有如此大的诱惑,借此机会问出了心中的困惑:“我感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后来又活过来了,是不是与魔丹有关?”
罗布白点头称是,说道:“今天的炼体先是吃饭,正好借这个吃饭的时间给你讲讲魔丹。”
“炼体先是吃饭。”光重复了一遍,不由自主地问道,“你是说吃饭也是炼体的一部分?”
“对呀!”罗布白说道,“我以为你和我女儿在一起这么久了,应该知道这个道理。我们龙雀家族炼体,方式其实非常简单,一是疯狂地吃,二就是疯狂地飞,女儿这一次醒来后也差不多该练习飞翔了。”
啊!光刚想说自己可是人类时,四只妖灵抬着一大桌子饭菜进来了。
“吃吧!”罗布白说道,“这可是专门照人类的口味准备的。”
在妖的地盘能吃到如此美味,光应该感到幸福,可是要吃这么多,也不好受啊!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吃一口少一口,行动吧!光大快朵颐起来,罗布白也开始了它的讲述。
“人结金丹,兽结魔丹或妖丹,才算是真正的修炼者。要想结丹,必须积累海量的真元精华,否则根本别想结丹。占绝大多数的修炼者都卡在了这一层,对于它们来说,结丹者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而结丹者的能量,基本上都汇聚在丹上,所以低阶修炼者如果能吞服丹的话,能大幅度提高能量的累积,甚至直接晋级都有可能。当然,前提条件是你承受得了丹中蕴含的巨大能量,否则爆体而亡。相信这一点,你是有体会的,我给你吃的魔丹,连那颗魔丹的千分之一都不到。至于你说心脏停止跳动后又恢复跳动,这正是魔丹的功劳。魔丹不但能量巨大,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自动帮助主人修复身体,从某种意义上说,结丹者相当于有了第二次生命。之所以你用了三天才恢复,那是因为魔丹与你先有一个融合的过程,如果是结丹者自己的话,几个时辰之内就可恢复。”
罗布白说得很慢,主要是考虑到光的层次太低,给他一定的消化时间。他讲着讲着,忽然停了下来,好像想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怔怔地望着光,好像光才是妖怪一般:“你曾经说过你感受到心脏停止,是不是?”
“嗯。”
“也就是说心脏停止后你还有意识!”罗布白忽然变得激动起来,“想不到你的精神力如此强大,我得重新考虑你的炼体强度了!”
“啊?”光不知道说什么为好,这到底该庆贺呢还是该“庆贺”呢?
又吃了一阵,光实在撑不下去了,罗布白把光带到了万妖谷的空旷之处。
这就要开始了吧!光有些期待起来,虽然说这不符合饭后不宜剧烈运动的原则,可谁叫自己选择了魔兽的炼体方式呢?
光心里发着感慨,只听得罗布白说了一声“今天的天气真好!”,正想说“是啊”而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飓风猛不防地卷起自己抛向了空中。
“啊……”光下意识狂叫一声,拼命地想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又哪里控制得了。
他在空中翻腾着,只觉得才吃下去的食物一股脑儿向上涌。
“不能吐,给我忍着!”罗布白厉声喝道,震得光耳膜生疼,生生地忍住胃里的造反运动。
“飞翔吧!光。”罗布白狂叫一声,巨大无朋的双翼持续不断地扇动起来,螺旋式的飓风扶摇直上,将光卷到了高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