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楼上,众人仍然守在桌前,好似在讨论着接班的问题。
看到亚伯三人走出,他们站起身来,亚伯向众人简单说了说鹰灼交代的内容,毕竟鹰灼和黑市联合谋杀商王这个关键信息,之前大家已经亲耳听到了。
听完亚伯的转述,再次想到鹰灼的狼子野心差点得逞,众人也是唏嘘不已。
商王转身抬起酒壶,亲自倒了三杯酒,举杯对亚伯三人道:“之前大家都敬过三位长官了,雀儿带着小白睡了,我就代她,我们一家,敬你们一杯。”
说罢,拱了拱手,一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亚伯三人也笑笑,喝下了手中的酒。
喝完,亚伯正色道:“守护圣主子民是中央兵团的天职,虽然夜灵和潼刚加入兵团,但他们也只是在尽忠职守而已,不必言谢。”
商王点了点头,“哎,有这样的中央兵团,难怪中央城会永远都像圣土一样安定,真希望有朝一日,也能看到我商贸城有你们这样的长官。”
说完,他回望了长老执事们一眼,大家都畅快地笑道:“中央兵团,名不虚传。”
亚伯笑了笑,“过奖。”
接着,亚伯道:“接下来,就等解除你的术法,然后接团长的指示了,可能会带鹰灼回去,也可能就地正法,不过无论怎样,我们建议你继续在商联待段时间,如果鹰灼还有隐藏的余党,还是会对你造成威胁。”
商王也严肃地回道:“好,多谢长官警醒。”
亚伯点了点头,“那,夜色已深,我们就先行休息了。”
商王点了点头,招呼侍女来带三人上楼休息。
上到二楼,夜灵听到楼下商王说道:“来,把这杯酒带给鹰灼。”
夜灵站住身子,回头向下望去。
一旁的侍女应了一声,接过酒杯放到盘子上,却被钱多多一把抓住了。他望向商王,五官都纠缠在了一起,“商王……鹰灼才要杀你,您给他带什么酒啊?”
商王摆了摆手说:“嗨,你别管。”说着,伸手拉开钱多多。
钱多多后退了一步,但手上仍扯着侍女,“这……您……”
商王望了一眼钱多多,又扫了一圈周围和他一样疑惑的众人。
他用鼻孔出了口气,叹道:“哎……他说的,也都是真的,他恨我是真,但敬我,也是真……我,我气他是真,把他看兄弟也是真……那么多年下来,他还是走歪了,我这个大哥,也有责任……况且,我难道就没走歪么……我也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钱多多微张着嘴,仍皱着眉,看起来有些懂,但又不太懂。
商王再看了他一眼,拉开他的手,向侍女挥了挥,“快去吧,快去吧。”
“走吧。”亚伯也回过头来,夜灵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三人沉默着走了几步,夜灵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他为什么还给鹰灼敬酒,难道他不恨他吗?”
潼立即开口道:“恨啊,夜灵你要认真听别人说话哦,鹰灼也恨他,他也气鹰灼。”
夜灵龇着牙,本想说你别打岔,但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亚伯沉默片刻,说道:“我倒是记得,团长说过:这些什么神啊、王啊,也不过是阴差阳错,被捧上高位的普通人而已,心还是和我们一样。”
夜灵低头望着脚下的路,想着普通人和商王给鹰灼敬酒的联系,想了会,她若有所思道:“真像团长会说的话,不过他说这话,也真不是普通人会说的话。”
亚伯笑了笑,在房间门口站定,说道:“好了,收拾收拾睡吧。”
三人进了屋,案件已平,一夜安睡。
第二天,众人齐聚大堂,享用着早餐。
待众人吃完,中途进入大堂侯到一旁的小菊步了上来,手中提着一个布袋,还有一封信。
商王将信递给亚伯,把布袋拎给夜灵。
亚伯接过信,打了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手中的信上。
飞快地扫了一眼,亚伯将信转了过来,面向众人。
只见上面简约的写着几个苍劲的大字:按商贸城的规矩办
旁边还盖了一个血红的印章,这是行刑权下放的印章。
长老们看了一眼,很快会意,一齐将目光投向商王。
商王将目光从信封上挪开,说道:“按商贸城规矩办。”
长老们点了点头,钱多多上前将信封接了下来,唤来侍女,召来商贸城军官。
夜灵打开布袋看了看,清点了一遍里面的材料,婆罗花、罗刹果、奈落根……都齐了,而且每份材料都多备了两份,不愧是商联,夜灵本想,一晚上能收集齐所有材料就谢天谢地了……
商王问道:“材料都齐全么?”
夜灵点了点头:“齐全,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商王回头望了三个长老一眼,“既然中央兵团的命令已经下来,那你们就尽快处理此事吧。”
三个长老答一声“是。”一起颔首便退了出去,看来昨天已经说好此事由三个长老处理了。
说完,商王又望向亚伯和潼,亚伯道:“我们先在这等夜灵,你们完成了,鹰灼那边应该也准备好了,我们再过去监察。”
商王点了点头,“那好,夜灵长官,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夜灵点头,跟在商王和白雀身后走上楼去。
还是那个放着圣主雕像的祷告室,此刻自然是灯火通明,圣主像也金光闪闪,不过夜灵望着他的眼睛,还是感觉怪怪的。
房间中间铺着两个垫子,一个垫子上放着商王本来的身体,都按夜灵早餐时吩咐的布置好了。
商王自觉地躺到另一个垫子上,白雀看了两人一眼,问道:“我要出去吗?”
夜灵微笑摇了摇头,“白夫人,你留下正好,帮我一下。”
白雀步过去,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各式材料,笑了笑:“我可不会法术,要不要鹰商来帮你?”
夜灵笑道:“不用不用,不用会法术,很简单的。”
说着,把研磨材料的方法教给了白雀,两人麻利地准备好了材料,商王则一直躺在垫子上,按夜灵吩咐的“进入状态”。
不一会,夜灵就制好了高阶的破魔术。
金色的丸子比之前破除噤声术的还小了一圈,但看上去更加坚硬紧实,金色的光芒也在表面流转着,更像一粒光滑的糖球。
夜灵递给商王,商王服了下去,很快他的身体就泛起了光芒,那光芒颜色很复杂,像是外面一层红色,里面掩着金色。
不一会,红色的辉光从药剂师身上渐渐膨起,就像一个被徐徐吹涨的气球,而底下的金色光辉则一直紧贴着红光,宛如是它把红光撑起一般。
红色辉光膨起一会,又刹时收紧,夜灵手心捏了把汗,在心中默默念道:“再努把力,商王!”
渐渐地,红光又再次被金光顶起,就这样循环往复了几次后,忽然,“啵”的一声脆响,红色的辉光就像破了的泡泡般,瞬间消散了。
金色的辉光挣脱了束缚,从药剂师的身上飘然而起,渐渐变得虚幻,而在商王自己的身体上,则逐渐显现出一轮金色辉光,不一会,完全转移到商王身上的辉光就飘落而下,附在了商王身上。如水浸润干枯的木头般,自上而下渗入,最终完全和商王的身体贴合在了一起。
最后,商王全身金光大放,刺得夜灵和白雀都避开了眼。
转过头来时,商王咳了咳,上半身从垫子上微微弹起,白雀靠了过去,扶起着商王坐起身来。
“你回来了,鹰商。”
商王睁开眼,笑着望向白雀,“呵呵,回来了,回来了……”
说着,他曲了曲腿,捏了捏手臂,笑着说:“哎呀,还是自己的身体舒服,呵呵……”
夜灵笑道:“那是,换到药剂师的身上肯定不习惯吧,否则第一次见面恐怕要被你制服了。”
听到这句话,商王脑海里立即浮现出自己手举钢叉,黑暗中,循声刺向夜灵和潼的场景。
讪笑道:“哈哈,误会误会。”
夜灵也道:“开个玩笑,现在看到你们安然无恙,一家团圆,我们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了,第一次出任务,我一直怕搞砸了。”
白雀肯定道:“你们做得可好了,第一次就能破那么大的案子,你和潼长官以后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夜灵摆了摆手,“哈哈,快别夸我们了,再快就要飘起来了。”
商王道:“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比如这些材料,尽管找商联要,一定给你们备齐。”
夜灵点了点头,“谢谢。”
商王笑了,“嗨,亚伯长官让我们不要谢,你也别谢我们,都是应该的。”
夜灵再次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望向一旁的药剂师。
商王和白雀也望向他,整个房间的气息又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我们会厚葬他的……哎,飞来横祸,天灾人祸啊……”
白雀也摇了摇头,望向商王:“我们这……感觉就像是偷来的日子……”
商王抱住白雀,“所以更要珍惜啊……别管这些俗事了,今后,我们就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白雀点了点头,夜灵道:“法术也解了,我和他们去刑场了。”
商王仍抱着白雀,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口中喃喃道:“好……好……”
夜灵微微躬身,算作是告别,白雀朝向她,面带感激地最后点了下头,夜灵回以微笑,退出了房间。
“怎么样,顺利么?”夜灵走下楼梯,亚伯起身问道。
夜灵点了点头,“商王才换过来,身子虚,在上面休息。”
亚伯点头,“嗯,那我们走吧。”
走出屋门,坐上商队准备好的马车,三人一起前往刑场。
刑场就在商贸城的中央集市,那个有一株巨大白色枯木的方形集市。
鹰灼按照商贸城谋杀罪以及背叛商联罪,将被处以公开绞刑。
本来,集市中央的那棵树正适合用来行刑,可人们才不会让他玷污了商贸城指引财路的圣树,于是行刑位置设在了集市通往山丘的那道大门。
此刻,鹰灼就被悬在大门高高的门梁上,脚下踩着一个简易的木板台。
亚伯一行从马车上下来,步上临时搭建的高台,站到了台边。
“监察人到——准备行刑——”
鹰灼看上去面无表情,目光平视着前方,不知是在看着台下的人,还是在放空。
有那么一瞬间,夜灵仿佛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又有一瞬间,她又仿佛看到了痛苦,鹰灼的眼神一直很复杂,夜灵一时想不出此刻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又或者,他什么也没想……
夜灵撇开目光,朝台下望去,所有人都怒视着鹰灼,不知是在为这个伪君子不齿,还是在为被隔绝了数日的商贸城愤怒。
亚伯朝行刑者点了点头,行刑者高举起手。
“准备——”
夜灵望着鹰灼,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侧眼了,好像想向背后望去……
“放!”
随着一声大喝,鹰灼脚下支撑的木板刷地向下打开,就像一道迅雷般,他的身体便沉沉地坠了下去,夜灵仿佛听见隐约的“咔嚓”一声响。
鹰灼的身体挂在空中,微微地摇荡起来,台下众人纷纷爆发出欢呼。
“好!”“好!”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