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为何灶房烧火时炊烟出不去了,许是烟囱堵了。”伊云神情有些不自然。
“要不我去看下,你别看我这样,家里的小事都是我自个动手的。”张鲁看着伊云的神情有些纳闷,也没多想,便想去帮忙。
“不用了,张大哥,等会弄得你一身灰,可糟蹋了你这身锦衣。”
正说着左清已经抓好药走了过来:
“好了,张兄,药膏直接擦在瘀伤处,药分三次煎,再吃几次药,小虎的身子骨,应当能和普通人差不多了。”
“待会我帮你看下烟囱,给你修好再走,很快便好。”见着左清,张鲁脸上立刻失去了笑容,把药丢给小虎往灶房走去。
“张大哥,真不用了,这大晚上的,待天明我再去找人看下就是了。”
伊云急忙拦下他,然后撇了左清一眼。
左清了然:“啊,是啊,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瞧着也不方便,明儿我请人来修就是了,你啊,还是赶紧回去吧,小虎可得早些吃药,然后好好休息足。”
“那…好吧,那我这边就带着小虎先回去了。”
张鲁看了他们两眼,又定睛认真的瞧了一眼左秋,心中有些了然,也不再坚持。
“恩,好,我送送你。”
对于张鲁与谷狼为何今日同时拜访,他心中已经了然。
送张鲁出门之后,左清的脸色有些阴沉,据他几个手下人传来的消息,天神很可能快要苏醒了,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刚回身,谷狼带着谷森同样告别,他让谷森先去了门外。
“这几年,你好像不再关心那件事了,你答应过我的,会让谷森活下去,你要如何做?虽然抓捕已经取消,但一旦有祭祀,我们这些人,必定是轮到头一个。”
“你放心,我既然开口答应了,就不会反悔,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应该了解我左清。”
“希望你能言出必行,我自身生死无所谓,但是他,不能有事!”谷狼点了点头,虽然与左清相交时日也不短,但是他从来没有看清过他。
“天神即将苏醒,我要你再为我办件事!”
“我的血吗?你要多少。”
这些年,左清时不时的从他身上取血,但是有何用途,左清没有明说,只是说,与保谷森命有关,谷狼也只能给。
虽然,他也想过,直接将舆图交给青渠王,换得谷森一条性命,可惜,事实却狠狠的摆了他一道,除了被几人警告,连带着他自己也被监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如今的他,已经越来越没有反抗左清的余地了。
“不是,我要你,去城中四处散布,新神之地,路途遥远,途中又有莫大凶险。”
左清的一番话,让谷狼有些莫名其妙,这与左清在城中传播了好几年的流言,完全相反。
见谷狼想发问,左清直接打断: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照办就成。”
谷狼点着头,带着谷森一同离去了,只是背影却越发佝偻了。
回至内堂,只见两个左秋正在吃饭,伊云不见踪影。
“你们母亲呢,怎么不吃了?”
眼角有伤的左秋回道:“母亲说有些累便先回去歇息了。”
左清点了点头,也回了房间。
“夫人,那些药都放好了吗?”刚进门,左清便向伊云询问着。
“都放好了,放心吧,已经够多了,你就别在碰那些剧毒之物了,身体会吃不消的,或许、或许不会派到咱们家里来呢,而你却倒下了,到时岂不是不值当。”
伊云低声细语着,她也不是不明白,只是还抱着一线希望,又或者安慰着自己,连她自己都对自己的话语充满了虚心。
“我有分寸,不碍事的,你不是想要他们两人都能活下来吗?我尽量给他们多准备一些保命之物。”
“夫君,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伊云从来都不傻,只是不管是她的父亲也好,还是左清也罢,都不想让她也牵扯进来。
“云儿,夫君无用,此生我实在是负你良多,害你一直担惊受怕,此次更是生还无路,你若是...便,罢了吧。”
左清抓起伊云的手,并没有回答,而是说了一通充满了歉意的话。
伊云低着头,不再言语,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愿意去追问,就当没有嗅到他身上突然冒出的胭脂味吧。
“当初可是我们一起商议的,夫君,可别小瞧我这一介女流哦,好了,好了,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你还要去出诊呢。”
伊云勉强的笑了起来,故作无事,反而开口宽慰着左清。
左清没有再多说什么,抱紧了伊云,只是眼神不定,又好似让自己下定决心般捏紧了拳头,心里默念道:
“抱歉了!”
旁边一间屋子中,两个左秋的房间,可却只见一张床,一床被,一个包裹着旧衣服的硬木枕。那一直拿着医书的左秋突然开口说道:
“你可真是无用,害的我要被关在房间里不能出去,无用就算了,还偏偏要逞强。”
“小虎的身子骨越来越好了,我有些大意,而且这次受伤也不是我本意,你放心吧,我和他们说了,这点伤擦点药膏,明天就能好了。”
“哼,这种话谁会信,爹也不会同意的。”左秋直接将医书一把丢在“左秋”的身上
“明天轮到我出门的,朝我眼角打一拳!”
左秋将医书放在一旁,迟疑了一下。
“都是因为你,害我时常被禁足在这个破屋子不得出门,时常受刮骨割肉之痛,凭什么,就为了保护你这个只会花言巧语讨人欢心的小贼?也不知你给娘灌了什么迷魂汤,每次母亲都向着你。”
左秋有些无奈,不过得承认的是,若不是叔父与婶娘,他应该早就死了,哪能活到这个年岁,要么是饿死,要么就是和其他的无法自力更生的孤儿一样,被送至王宫中奉养,却不知所踪吧。
“婶娘身体不好,我只是时常给婶娘煎一些药而已,哪是什么迷魂汤,既然你决定了,那...”
还不等说完随后出其不意便是一拳,狠狠的朝着他挥去。
“啊!呜!嘶…该死,你故意的。”左秋喊叫声刚出嘴角,又被自己捂了回去,
“这可是你叫我打的,不关我的事。”
左秋微笑的说道,心中的郁闷解了大半。
“你,行....”
左秋狠狠的瞪了“左秋”一眼,捂着眼睛去拿药膏涂上,随后爬上床侧身背对着左秋歇息了。
左秋并没有直接歇息,而是很认真的在心中思索着。
“从叔父给我们的东西来看,好像是要准备逃亡,是因为祭祀的原因吗,而且应该是准备很久了,那些路线与安排不可能是一时就能准备好的,叔父那个时候怎么就确定一定会选中我们家呢?”
“叔父也一直不曾和我们说清楚,只是交代我们如果不逃必死无疑,真有祸事的话,该怎么办,了解的东西还是太少了,有时间的话,尽量将旁边一些地方也探清楚,万一被追捕围剿,除了那一条路,也有其他的后路,不过得小心些,不然反倒引人注意暴露了路线,也不晓得到时追捕的是巡城卫还是禁卫军,不知道叔父准备的密道能不能瞒过追捕之人。”
见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只能去睡了,少年人毕竟是少年人,哪怕左秋比同龄人更加聪慧,也难免有些疏漏。
左秋依然认为,之所以让他们两个去准备干粮,行礼,只是因为他们更加掩人耳目,毕竟他们可是有两个,一个出去了,另一个也能站出来,证明自己,从来没有出去过。
第二日清晨,左清正在准备药箱与出诊之物。
“夫人,今日便辛苦你坐堂了,若是有瞧不准的病情就等我回来吧,实在是急病的话你差人往东城三柳巷寻我,秋儿还没起来吗,让他早些出去,千万注意行踪。”
这几年不知为何,左清开始执意教导伊云一些医术,此前,左清可是不愿她碰这些的。”
“知道了,你去吧,我去唤他。”
左清点了点头,便背着药箱,步行出了门。
“秋儿,你们这是?”
伊云刚刚进门,便看见两人都是眼角带伤,只是一个稍微浅一些,正拿笔涂上了一些可以染上色的药材。
“没事娘,你看现在可还会看出破绽,不会的话孩儿这便出门了。”
左秋说着便提起一些干粮行礼,准备出发了。
“你啊,也好,记得路上小心些,你爹和你交代的都记好了吧。”
伊云摇了摇头,也不制止,时间愈发的紧迫,左秋已经回来了,正好再让她儿熟悉一下路径也好。
“记好了,放心吧,孩儿去了。”
话音还未落,左秋已经出了房门,可见这些时候已经将他给憋坏了。
伊兰又反身对另一个少年说道:
“娘去药堂坐堂去了,你在这好生背书吧,有什么事拉一下铃,我就过来,千万别出去,待过几天再换你出去透透气。”
“知道了,婶娘,您身子也不好,若是觉得劳累了便歇会,别一直硬撑着,不然叔父回来也会不高兴的。”
伊兰摸了摸左秋的头:“小秋真乖,婶娘没事,好了,记得关好门窗。
“我已经不小了,还把我当小孩子。”
左秋心中嘀咕着,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有些无奈的看着伊兰走去前堂,随后关上了门,拿起书开始小声的背着一些早已烂熟于心的方子消磨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