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李坏死在外人之手,只会让苏州百姓对李家更加怨恨,李怒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是有人设局对付李家,可听完下人所言才知道一切都是偶然。
王富贵低着头,低声道,“伯父节哀,是侄儿的错,没有护的李兄周全。”
李怒随即转向王富贵,口气淡漠道,“我听说杀人的两个人和你有关系?都什么来历?”
王富贵躬身抱拳,“伯父,都是侄儿无能,一切罪责都由侄儿承担,侄儿愿一命换一命,望伯父消了这口气。”
“别在我面前来你这一套,你爹我看的烦,你看的我也烦,还真以为我动不得你。”李怒刚才没有生气,反而现在听见王富贵的这些话有些生气。
王富贵知道自己这话说了和没说没有什么区别,但有些话就是得说,这也算中华文化的一大特色。
“还请伯父息怒,他们是草楼观和龙虎山的嫡传弟子,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但此事个中原委甚深,还望伯父明察秋毫,大人大量,不要伤及他们性命。”王富贵这句一是给了自己台阶下,另一方面也想告诉李怒,这两个人背景不一般,还是要低调谨慎处理,否则都不知道谁最后丢脸。
王富贵说完,李怒心中的火也去了五分,还有五分是思虑,“龙虎山,希望不要这么有缘。”李怒心中暗自嘀咕。
李怒再次问道,“他们向那个方向跑了。”
王富贵只是低头不答,他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此时跟随李坏下人紧忙道,“老爷,他们向北门走了。”
李怒对王富贵道,“贤侄且在李府等一等,我去去就来。”又对一旁的人道,“把少爷的尸首安置好,其他人随我追。”
王富贵真想一走了之,万一老马和柳叶被抓回来,以他的立场还怎不好处理,可是他却不得不留下来,因为李怒说完,便有数人围在王富贵的身边,看似是请,但实则是看管,而王富贵也不能与李家人动手,再怎么说人家也刚死了嫡子,王家与李家还有世家间的盟约。
再说老马,他越走越快,最后似乎快飞起来一般,大口大口的风灌进老马的喉咙,让他的痛苦才稍稍减弱。
柳叶摇了摇头,看了眼后面的王美丽,无奈的提着王美丽的后背,跟了上去。
不知跑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老马停留在一个水潭边上。双手不停的挖着,哪怕血肉模糊也丝毫不觉痛苦。
王美丽看着老马,充满了怜惜,因为在她的心里,老马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是个大英雄,“表哥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的,给他点时间,多支持支持他。”柳叶的话里透出浓浓的孤独,给老马时间,为什么没人给自己点时间呢?
柳叶其实很羡慕老马,自小有个幸福的家庭,能跟随自己的心而哭泣,而愤怒,这种生活不好吗?而自己,很多事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已经失去了体验愤怒与怜悯的能力,如果不是老马,这些死死生生的事与柳叶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与王富贵有多少区别呢?
柳叶看着这个善良的朋友,一心不想让他因为这世俗心生邪魅,因为小马未必能重新站起来。就像自己,错杀李清平,到现在不也没过去那道坎吗?可是柳叶知道今天自己错了,或者说做多了。
李坏应该让老马去杀,或许这样老马就不会如此自责,也不会偏激的鞭尸李坏。在老马的思想里,天道之下,人人皆如草芥,所以人人平等,人人应该以己心度天心,和善相处。
可惜他发现他错了,人对人的伤害远超过天道对人的伤害。老马想不通,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要如此残忍的伤害?老马看着土坑中的尸体,愈发的想不明白,不明白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错?如果没错?上天为什么要惩罚她?从小所学的人性本善是对是错?
柳叶站的远远的,他知道老马需要时间去静一静,王美丽想去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安慰。更何况王美丽都无法安慰自己,自己的哥哥和李坏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自己看到的他们,本性可并不坏呀。
上天并没有给老马多余的喘息机会,李家毕竟死了一位嫡子,怎么会毫无动静。
随着树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数十个劲装打扮的男子出现在不远处。领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李坏的容貌倒是和他有七八分神似,柳叶暗道,这应该就是李坏的便宜老爹吧。不过柳叶转即又把目光放到了后面的那个小老头,一点武功气息都没有的小老头。
小老头笑眯眯的走向柳叶,而其他人则走向了老马。
柳叶问道,“前辈怎么称呼?”
“一个半只脚入土的人,都快被你这后生比下去,还要什么名字?”小老头从腰间拿出旱烟袋,不急不慢的点火抽了起来。
柳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自己固然能走,可是后面还有老马和王美丽,打,根据一个武者的直觉来看,自己很可能打不过眼前人,一切只能看老马自己了。
柳叶继续道,“前辈,您不是李家人吧?”
“不错,我只是李家的供奉。”小老头道。
柳叶指了指老马,“相必王富贵也说了我和他是谁,您何必凑这个热闹?李家能给的,我草楼观和龙虎山也能给。”
“哈哈,小小年纪心思倒是不少,别白费力气了,李家也不会为了一个傀儡李坏去破釜沉舟,只是擒你们回去却是必须的。”小老头笑着道。“不过老夫有一事不解,还请少侠解释下。”
“您讲。”柳叶无奈的笑着说道。
小老头问到,“我只听说过草楼观的道九剑法厉害,什么时候这飞刀也如此了得?”小老头明显也很忌惮柳叶,谁知道从草楼观这种千古门派出来的弟子,到底有多少绝活。
“哪有什么了不了的,都是瞎胡闹的把式,上不的台面。”柳叶彷佛遇见了长辈,吐了吐苦水。“不过前辈,是我杀了李坏,有事你们找我一个人呀,何必牵连他们?”
小老头摇了摇头,“他们不走,你能走吗?更何况这龙虎山小道士的行径,确实把家主惹怒了,江湖杀戮可以,这李家也见多了,可是死后鞭尸断头,就让李家在苏州抬不起头了。”
柳叶无语,这群老家伙果然不好对付,看事看的很准。
上面这两个人并没有打起来,因为根本没必要,以他们的武功,打必分生死。
不提上面这两个和和气气的,另一边却一句言语都没有,相互对峙起来,准确说叫李怒一群人对峙老马一个人。
李怒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能到家主的人起嘛很有心机,而且他已经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见已经脱离功法的影响,将七大限中的嗔字诀练的炉火纯青。
老马抬头看这这个和李坏七八分相似的中年人,就彷佛看见了李坏一般。立刻红了眼,老马疯了一般的冲了过去,霎时间,鞭影上下翻飞,如银蛇乱舞,相击做响,可惜,老马的鞭子此刻并没有什么章法,落在李怒的眼里便处处是破绽,李怒双手背后,闲庭信步一样,渐渐靠近老马。
“角度和力量差了一些,往左一点,再向上提一下,有进步,后生可畏。”李怒在这鞭网之中,悠闲的点评着老马的鞭法,就好像在给一个后备喂招一样。
李怒的这一举动,让老马愈发的憋屈,剩下的一点理智全部化作愤怒,全然不顾李怒已经近身,一口气提上来就准备使出虎啸龙吟功。可是李怒的身法更快,一个辗转飞腾,便来到了老马后背,一招含嗔带怒手扑向老马的后背,将老马震飞丈余。
李怒嘴角微提,平静道,“起来呀,若只有这点能耐,可真让人看不起你。”
老马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站了起来,没有一股脑的继续冲上去。柳叶看到这一幕,却把心放了下来,老马被李怒打了半醒,起码出了魔障,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这就是马腾云教你的武功?啧啧啧,你学的真不怎么样。”李怒笑到。“可惜了,当年的王家明珠跟了个废物,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废物,还生出你这样的废物。”
“你有什么资格?”老马说着咬牙切齿。“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父亲?”
“是,你爹是英雄,威震草原的英雄,虽然他是我的仇敌,可打心眼里,我也很敬佩,可是又怎样呢?还不是被算计,现在还不是像条狗一样?”李怒的语气极其轻窕,“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当年算计你爹的人中,有我。”李怒用拇指指了指自己,李怒说这句话时,没有高兴,没有得意,只有对往昔的回忆与淡淡的恨意。
老马怒声道,“天道循环,因果报应,所以你儿子要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