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呦，照你这么说那念念小姐完全就是个小仙女嘛。”
“可不就是小仙女。”
“哈哈。”
几个粗糙的汉子大笑着。似这等饭间的闲谈是他们最爱的事情，不逊色于听了一场京都德云社的说书。
肖夜和樊少海听着，对视一眼，满脸笑意，没想到十几年没见过的妹妹此刻竟成了别人眼里的小仙女，也不枉费肖夜这么些年来往书信里的套路和教导。
欢声笑语间，远处的宰相府门被从内拉开。
几个下人抬着一个华贵的轿子往路东走去。
“咦？那不是宰相小姐的轿子嘛。”
“是了，是了，瞧这方向，定是去城东碧桂园诗会去了。”
“好好，我也要去，帮你们这等粗大汉看一眼你们口中小仙女的风采。”书生嫌弃得看了一眼桌前的面条，摇扇起了身。
身旁桌子上几个大汉爆发出一阵欢笑。
“啧啧，去吧，去吧，只是以你的身份怕是只能远观喽。”
……
肖夜听着街坊里这些闲人的聊天，快速将碗中的面条鲸吞，站起身来。
“爷爷，不如咱也去看看吧，好久没见妹妹了，这可是看她一展才华的好机会呢。”肖夜小声说道。
“也好，也好。”樊少海回道。
肖夜丢下饭钱，便和老人一齐往城东走去。
碧桂园处在城东偏僻的一角，不是风月场所，但却是风流才子，诗才佳人常去之地。
那里僻静，环境优美，和繁闹的京城大街截然不同。
顾名思义，碧桂园这个名字的由来，便是因为园中多有桂树，到了秋季桂花开，则香飘满园，皇宫里皇帝的姐姐平阳公主，极是喜爱这山水园林，亲自提名碧桂园三字，使用至今。
念念的轿子并没有像其他达官贵族家的少爷小姐一样，穿行人群拥挤的主街，而是穿行于古朴小巷，并没有给过往的寻常做生意的帝都百姓带来烦扰。
一老一少就这样缓步的跟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久后，轿子来到了目的地，在仆人出示名贴之后，看门的小厮便恭敬得弯下了腰。
珠帘轻摆，一身素色裙的小姐，下了轿子，往门内走去。
肖夜待得妹妹进入，远远驻足。
碧桂园并不像肖夜想象的那样，金玉镶表，美轮美奂，反倒有些古朴的脱凡之气。
门外老藤绕墙，颇有些“小桥流水人家”的诗意，唯有正红的朱漆大门顶悬着平阳公主提字的黑色金丝楠木匾额方有些庄重之色，匾额上龙飞凤舞地提着三个大字“碧桂园”。
飘逸与庄严相结合，墙内嵌着的圆形拱窗，可朦胧看到园内春暖的美景。
似肖夜这等乡野之人，虽大大咧咧，但此刻也不想亵渎这一番美景。
他用手细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棱角皱起尽可能抚平，挺直了腰身和老人樊少海平齐往大门走去。
门外的小厮远远便瞧见了这一老一少，自是知道两人行为举止不是贵族应有。
但也并未阻拦，碧桂园本来就是一个开放的园子，除了内园寻常百姓不能进入外，外园可随时进入。
小厮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后，提示肖夜往左边入外圆观景后，便放两人入内。
入内之景果然不负肖夜所想，桂树花未开，园中有他景，圆形错落于路旁的花圃内，摆放着应季的花草，门内正中的亭阁之间，点缀着奇石与矮树。
肖夜和樊少海顺着青石路阶走去，园内已有不少人想要观摩诗会，所以虽然园林很大，但一老一少只要跟着人群自不会走散。
只是可惜并没有看到妹妹的身影，想来应该是去了右边的捷径，直入了内园。
按理说就算走到外园极佳的观会地点，也只能远远观望内园的贵族少爷小姐。
但肖夜可不想在外园观看，等到视线里能看到内园景之后。
肖夜和老人对视一眼，微笑着错开了人群。
既然常规手段不能入内，他俩自然要做个不守规矩的善意观众。
越过了外园内草丘，肖夜挑了处僻静之地，膝盖微屈，便和老人越过了足有四五米的内园高墙。
此时诗会已经开始，十几个少爷小姐围坐在湖边。肖夜和樊少海很自觉得混入到了念念那仆从和婢女的队伍里。
虽然引来了注视，但既然能入内园，想必是哪个贵族少爷晚来的仆从，迷失了队伍，几个少爷看了一眼后，便不再关注。
他们不像街头巷尾那些百事通，似这等闲事，绝对没有饮酒作诗万分之一重要。
园会已开，湖中央一处凉亭内，一个仪表优雅的中年女子，在香案上写着什么。片刻后，其身旁的婢女微笑着将半米长宽的纸张举起，纸张中间，正是一个“花”字，以花为诗。
花字写得极好，竟真能从字中看出盛放之花，闻出墨水花香。
花字无锋，止笔处犹如绿叶般圆融笔触，配上飘逸连贯的笔法，当真让人赏心悦目，几个少爷大声叫好。
“好，不愧是书法大家云娘，此花字若临世，不知要折煞多少昂首傲然的意气书生，风liu才子。”
“笔酣墨饱，天然真趣，气韵生动，当真非凡俗可比。”
几个自诩有些才华的少爷，双眼放光，不住称赞。
当然也有些胸无三两墨的纨绔凑数少年，反应片刻后，大声附和着好，真好，极好之类的空话，惹得有些婢女仆人掩面忍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