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娘开怼傲珊,话说得很没礼貌,张涵舟有点尴尬,连忙握住花大娘的手:“大娘,那个,我们先回家一趟,一会儿若有时间我再过来看您好吗?”
王鸿山也扯扯花大娘,悄声说:“别整没用的。”
花大娘甩开王鸿山,眼睛一瞪:“整什么没用的,我可是殿老爷定的小舟子的干妈,只不过没改过口,没认过亲,可我比她亲妈对他还亲。”
傲珊也变了脸,细挺的鼻梁都带了怒气,她冷声说:“我带着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贸然上门,是多有打扰。我们赶紧走吧,小舟,今天事还多着呢。”
张涵舟还没见过傲珊这么刻薄过,很明显,她话里有话:你是哪门子干妈?我养了他十几年了,你这十几年在哪呢?
花大娘眉梢一挑,鼻头都颤动了,看那架势,张口应该没有好听的。张涵舟连忙推了推可久:“你和妈先在门口等我,我跟花大娘说两句话。”
可久拉着傲珊快步走了出去。
花大娘挽了挽袖子,斜眼看着傲珊母女俩的背影,问张涵舟:“这女人,你最好离她远点。”
王鸿山怒斥道:“你说什么呢,那是小舟的干妈啊。”
“干妈?你忘了殿老爷的话,小舟子的身边,不能出现莫名其妙的人。当初小玲子带走他的时候,我就说了,我要跟去。殿老爷怕小玲子逆反,才没让我去。后来殿老爷一走,大家就各奔东西了。这小舟子,我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捞着……”
花大娘说着说着,眼圈红了,泪水大滴大滴得落下来。
张涵舟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好,索性只是沉默。他本来心情就不好,听花大娘提起姥爷,就更心酸。
王鸿山说:“你瞧你整这啥事,把孩子都弄得多难受。小舟啊,你大娘这人就是心直口快,没啥坏心思。她是稀罕你啊,当年你离开祝驼岭,她直溜溜哭了一星期。殿老爷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就把我们打发到爨庄去了。谁知殿老爷死了,我们连个信都没得着。”
张涵舟越听越不对劲,小时候,村里人,整个城镇的人都管张殿叫殿老爷,那时候他还没觉得怎样,现在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叫殿老爷?
花大娘自称是张涵舟没经过认亲仪式的干妈,话里话外,都是殿老爷的吩咐,殿老爷的指导,殿老爷的认可,殿老爷的说辞。殿老爷还能发号施令,打发他们离开祝驼岭?
张涵舟问:“我姥爷为什么让你们去爨庄?这爨庄是不是丹巴省的爨庄?前朝的皇陵所在?有全国最大的古董市场?”
王鸿山看看花大娘,有些犹豫,抱怨道:“叫你胡说八道。”
花大娘用手捏了捏太阳穴,狠狠心说:“殿老爷离开这么多年了,我们连个信都得不着,现在再不说,小舟被骗了怎么办?刚才那娘们,你没看到吗?气势不弱,而且好像跟悬铃有点关系。不行,我要说给小舟听。”
“这能行吗?”王鸿山还是很担忧。
“怕啥,殿老爷既然信得过我,证明我的能力和判断力都没问题……”花大娘说着。
张涵舟听得越发莫名,连忙问:“我姥爷到底说什么了?”
花大娘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殿老爷在爨庄有一个度假山庄。我们当时被派到那,就是管理那个山庄的。前年,小玲子忽然上门,把山庄卖给了别人,那山庄,是殿老爷要在你18周岁时送给你的。我们和小玲子打了两年的官司,可小玲子是直系亲属,殿老爷又没有遗嘱,我们输了。本来我们想去找你了,但殿老爷有明令,不到18周岁,我们不能去找你。”
“现在小舟子也不到18周岁啊!”王鸿山说。
“可这回是小舟子来找我们的啊!”花大娘振振有词。
张涵舟都听蒙了,张殿,还真是个大宅门啊?在爨庄居然还有度假山庄?怎么可能?
他问道:“我姥爷有度假山庄,你们在说评书吧?”
“说是度假山庄,其实是个地下城,里面是比较古老的模拟城堡,以前是作为旅游景点,密室逃脱很受欢迎。但爨庄的发展越来越差,大前年一场大雨泡了地下城,前年政府筹划着要在那里修建高铁,已经征了一半的土地去。其实已经没有多大价值的。”王鸿山说。
“你怎么知道没有价值?殿老爷选的地方,一定不会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你想啊,为什么小舟子一走,殿老爷就让我们俩去了爨庄,这一定是有意义的!”花大娘怒气冲冲地说。
“有什么意义?现在,就是有意义咱们也什么都做不了啊,山庄都被卖了!”王鸿山说。
“那可说不定!小舟子,大娘问你,杨老六找你妈小玲子,你知道不?”花大娘问。
张涵舟摇头。
“你看,小玲子现在是越来越脱轨了!那杨老六是殿老爷的最得意的,悬铃死的时候,要不是殿老爷,悬铃的……”花大娘刚说到这,冷不防被王鸿山扯了个趔趄,“你干什么?”
“我看你这张嘴啊,是越来越没把门的了。你忘了殿老爷一直告诫你的,谨言慎行?”王鸿山这回非常严肃。
花大娘恨恨地张了张嘴,大声喘了几口气,终于还是没说话。
他们显然有很多话,姥爷显然安排了很多事,不听到就罢了,现在听到这些,张涵舟可忍不住了,问道:“你们不要吞吞吐吐的好不好?我姥爷到底在作什么?你们为什么会听我姥爷的话,悬铃的爸爸怎么会是我姥爷最得意的?悬铃死的时候,我姥爷怎么了?”
花大娘听到这么多的问话也有些发怔,似乎有些话,她是不能解释给张涵舟听的。
王鸿山连忙说:“殿老爷年轻的时候是搞建筑的,赚了一些钱,就买了爨庄的度假山庄。后来来了祝驼岭,就在这落户了。他对我们村的人都很好,谁家有难事了都帮一把。悬铃死的时候,那杨老六都快哭死了,也是殿老爷出钱,为悬铃办了后事。杨老六疑心悬铃是他杀,可警察都说他是自杀。殿老爷就到处找人托人,差悬铃的死因,但后来确定悬铃确实是自杀。那以后杨老六就拜了殿老爷干爹。但殿老爷死的时候,杨老六也没能在身边。所以他去云通城,也可能是想问小玲子殿老爷临终前的一些事了。”
这样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可张涵舟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再问,无论是王鸿山还是花大娘再也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