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戴玲很会聊天,不用提问,几句话下来,就从爱说的女警那获取了信息。
这个像女孩一样的男孩,叫罗天一,他的父亲,那个一脸漠然英俊的男人,叫罗重山,是西山御龙学校校研究院院长,他们的确住在西山别墅区。
罗重山的夫人难产而死,留下这么个孩子,罗重山疼在心尖儿上,光保姆就请了好几个。
可这孩子自懂事开始就和他老爹不对付,从上幼儿园开始就离家出走,说什么找外地的神仙修炼去。一回到幼儿园,就痴呆傻愣,一言不发,像个自闭症儿童。
张戴玲假装无意地说:“刚才这孩子说,他有个亲戚叫李姥姥,李姥姥应该常来照顾他吧?”
“李姥姥?你说的是那个摆卦摊算命的老太太,她哪里是这家的亲戚,高攀都攀不上。”
从张涵舟的视角,正好看见张戴玲微微颤动的眉间,尽管动作幅度很小,他还是能感觉得到,张戴玲之所以对罗天一感兴趣,是因为那个李姥姥。
女警问张戴玲:“你们这是来这里干嘛?”
“这不是带着孩子出来玩玩嘛,就不省心,到处乱跑。见到个瓷娃娃式的小女孩,就走不动道了,直接跳了河。唉!一样的爹妈一样的孩子啊!”
女警格格笑着,摸摸张涵舟的头:“小帅哥,你没看出来吧?刚才那个,也是个小哥。”
张戴玲看了看张涵舟,转移了话题:“哎,他们怎么还不上来呢?这得过去好几十分钟了吧?这条是地下河水,来不影去无踪的,难道他们游到山里去了?”
女警看了看手表,也有些着急:“这段河通向山里?”
张戴玲点点头:“嗯,西山里最怪异的地方就属这条阴阳河和山里的名人墓谷了,解放时期,这里曾发生过一场重大战役,西山尸骨遍地,这两个地方一个成了尸河,一个成了尸谷,可奇怪的是,河水深红,却闪金光,谷里齐臭,天上却有彩云。后来人们就说这两个地方是鬼都,住着高贵的鬼族,专门食人……”
张涵舟看看张戴玲,这果然是姥爷的女儿,讲个传奇绝对味道十足,尤其配着暗夜将至的时间,和这邪风淡扫的氛围,更显诡异。
女警到底年轻,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忙要制止。
就在这时,河水呼啦一声响,冒出一颗头来,女警吓得“啊”地叫了一声,一把抓住了张戴玲的胳膊。
可她定睛一看,河里上来的,是那个男片警。女警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上前拉住了那男警。
男警一上岸就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好半天都说不上话来。
张戴玲看看半天又没动静的河水,抬头看了看月亮,自言自语道:“快到七月半了。”
女警扶着那男警,听张戴玲这样一说,看了看天。
不知何时,东南方向上挂了个半大的月亮,说亮不亮,说不亮还有点微光,把名人墓谷照了个半死不活。
女警显然有些恼怒,瞪了一眼张戴玲,问男警:“那爷俩呢?怎么还不上来?这水到底通向哪啊?”说着不安地探头看向河底。
河底黑洞洞的,只有表面被月亮照得有点光,毛毛的,不安分的光。
忽然,河水咕噜咕噜冒起泡来,女警吓得一缩头,水面哗啦一个翻腾,一条胖胖的大鱼从水底一跃跳上了案。
紧接着罗天一飞快地爬上了岸,一把抱住了还在岸边翻腾的那条胖鱼。他的朝天揪湿漉漉的,却依然倔强地挺立着。
罗重山也从水里冒出了头,双手扒着河岸大口大口喘着,仿佛已经脱力,两个片警合力才将他拉上来。
他坐在岸边,眼睛斜着罗天一,凌厉的眼神恨不能飞出利刃来。
罗天一耸耸肩:“爸爸,你体力差了点哈。”
罗重山连话都不想说,一脸的阴郁。
罗天一又看看张涵舟:“你好,我们算是认识了,我叫罗天一,你呢?”
“我叫张涵舟。”张涵舟忽闪着眼睛看着他,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吗?”
“当然……”张涵舟脱口而出,但马上想到什么,回头看张戴玲。
张戴玲不置可否,只说道:“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回吧?”
母子俩走出很远,罗天一追上来,一边和张戴玲说着感谢的话,一边偷着塞到张涵舟手里一张纸条。
那张纸条,是罗天一家西山别墅的地址,还有他的电话。
这是张涵舟第一次见罗天一,很独特的见面方式。第一面,他就喜欢上了他。不为别的,在罗天一的身上,张涵舟总是能找到有关姥爷的回忆。
当然,张戴玲似乎也很喜欢罗天一。
就在回去的路上,她对张涵舟说:“这个孩子的灵力居然这么好!在这个世界上,能找到和你匹敌的,不多。可这个孩子,有机会,应该可以试一试。”
不久,靠着一个特殊的人——孟儒琛——的关系,张戴玲将张涵舟送去了御龙学校。御龙学校就在西山脚下,离红旗村很近。
张涵舟总觉得,张戴玲有意让他接近罗天一。因为罗天一也在御龙学校,而且和张涵舟分在一个班里。
开学第一天她说:“你要是能和罗天一成为好友,就好了。”
张涵舟和罗天一自然成了很好的朋友。
跟着姥爷走街串巷、穿林过岭,张涵舟最善于玩,什么东西到了他手里都是宝,什么东西到了他的嘴里都有趣。
而罗天一最怕无聊,最喜新奇。两人简直一拍即合,上课能用一片叶子学牛驴叫,把老师气得脸蓝;下课了能用一把小弓箭百步穿杨,教导主任追着骂得山摇地动。
后来实在不过瘾,两人干脆逃课,穿西山,进墓谷,游阴阳河。
在罗天一的耐心教导下,张涵舟很快学会了游泳;在张涵舟的悉心指点下,罗天一学会了做弓箭、吹树哨、做机关。
张戴玲为张涵舟制造的恐怖的名人墓,被罗天一玩成了可以挑战极限的野岭;在张戴玲嘴里惊悚的阴阳河,被罗天一玩成了可以猎奇的秘境。
在名人墓谷里,两人玩捉迷藏、跳高、徒手攀岩。在阴阳河,罗天一带张涵舟进入了神秘的山洞,捉萤火虫,逗大蝙蝠。
然而好景不长,罗重山知道是张涵舟让罗天一疯上加疯后,直接警告张戴玲,让张涵舟离罗天一远一点,还把罗天一调了班。
而张戴玲,也加强了对张涵舟巫术的训练。两个孩子的玩路,就这样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