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骐嘉是个长台高手。
这是钟意一开始就发现了的。
而接触下来后，他长台的成功率也让钟意刮目相看。
若是职业选手，长台成功率大概都在百分之七十之上，但是刘骐嘉的成功率却在恐怖的百分之八十甚至更高。
很多时候长台都是带有一定运气的球，但是在刘骐嘉手里似乎变成了必进球。
余墨涵笑着说：“他真的很厉害。”
“但是你却不这么认为。”钟意点着桌台，“你认为自己能做得比他更好。”
“其实我很不喜欢和你聊天。”余墨涵笑着说道，“但是我能从你这边学到很多东西。”
钟意听后无所谓地说道，“如果你给我的价格高一些，我可以选择在纸上写下来然后告诉你。”
“你很缺钱？”
余墨涵有些纳闷地看着钟意，“像你这么炽手可热的教练，应该是不缺钱的吧？”
钟意但笑不语。
如果只是养活自己的话，哪怕工资只是现在的十分之一她都可以接受。
但是她是要组建队伍的人。
除去队员的训练场地还有日常起居外，她还要发给他们工资。
这样的话，自己的微薄积蓄就不够看了。
毕竟，没理由让别人为了自己的愿望而平白搭上职业生涯最灿烂的几年。
“是，我很缺钱。”钟意没有否认，反倒是坦荡地说道。
余墨涵一愣，意味深长地说道:“果然，你这种人，我很不喜欢。”
他从小面对的都是笑面迎人背后捅刀的人，像钟意这种把所有野心都展现在脸上的人，算是他人生中头一遭遇见。
但是这种感觉，算不上太好。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钟意也知道两人之间的三观差距太大，“像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我也看不惯。”
因为产生了静电，所以红球入袋的时候跳了一下，钟意微皱着眉说：“你们啊，总是因为身份对周遭的一切持怀疑态度，谁都不信只信自己，明明对那些虚伪的人厌恶到了极点，却随手就能戴上那张面具与他们一起营造虚幻的和平，然后自己一个人在深夜狠狠啐一口，以证明自己的特殊，殊不知自己已经被同化了。”
钟意说得痛快，目光看着外面灿烂的天色，像是在看褚术今早灿烂的笑脸。
“尤其是自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将其他人的意愿弃之不顾的想法，更是遭人烦。”
余墨涵本来在沉思，嘴角的假笑僵在哪里，却在听到钟意后面的话时，彻底消失。
她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褚术。
只不过将他和褚术分到一类人当中而已。
突然意识到这个事实，余墨涵心里有些不适。
“钟裁判就这么自信自己可以看透人心？”余墨涵似笑非笑地问道：“如果我只是单纯厌恶比我强的人呢？”
钟意挑眉，“余少爷真是会说话，这一句让我不知道作何回答。”
似乎他这个人就有这种魔力，对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亲近又疏远。
很难相信如此复杂的感觉会在一个人身上体现。
“没什么需要回答的，钟裁判只要明白，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苦恼就可以了。”
余墨涵看钟意将黑球路线开出来后，眼中露出遗憾的表情。
“这局我输了。”
“承让。”
钟意轻轻一推黑球，桌上只剩下五个红球，而她也早就已经超分。
“只要是人，都会有烦恼，可是人生来就是解决烦恼的，不是吗？”钟意一笑，放弃了进球，反倒是做了一个斯诺克给余墨涵。
“就像这样，明明我可以迅速解决一局，却非要给你一个没有机会的未来，你要如何？”
余墨涵看着桌子上的局势，眼尾一勾，凭生出来几分邪魅。
“我会抓住机会，让你送我下一个有未来的机会。”
啪。
余墨涵将母球击出，切着红球后打出一个弧线球，最后停靠在临近左底袋的位置，还差几毫米就要入袋。
此时母球的路线非常差，直接击打在红球的位置都有彩色球作为阻挡，一个不小心就会犯规。
钟意突然一笑。
“如果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你的话，我倒是很欣赏你这种人。”
“哦？”
余墨涵下巴一点，“不如先把这一球解了再说奉承的话。”
这不光是难解，而且是个超长台。
钟意的长台成功率虽说不低，但这样的情况也算是棘手。
绕着球台走了一周，钟意心中计算着母球的走位，然后在一侧停下。
躬下身子，上身几乎与球台平行，重重击中母球打了一个低杆加塞。
母球反弹几次最后轻轻触碰底库球，然后缓缓停靠在红球堆中。
余墨涵眼中露出惊艳的神情。
这一杆太漂亮了。
在不可能中打出了一个不合理的可能球。
“你真的很强。”
余墨涵多了几分真诚，“你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在这里当个裁判。”
“哦？那我应该在哪里？”
钟意拉着母球的走位利落潇洒地清台。
“你应该在国际赛场的舞台上。”余墨涵深深地看着钟意，“我也很期盼能和你在赛场上相遇。”
“国际赛场啊。”
钟意将最后一个黑球击入洞中。
“你觉得，田家会允许国际赛场出现第二个女选手吗？”
听到钟意的话，余墨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皱一下眉，然后迷茫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钟意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台上的球复归原位。
“继续吧。”
余墨涵没有待太久，几乎是在时间刚到三个小时的时候就收拾走人了。
这让钟意有些意外。
但更加意外的还在后面。
本来没有预约的褚星华，带着沈墨之出现了。
褚星华带着一脸歉意说：“本来没打算要来的，但是碰巧路过了这里，我就来了。”
“姑姑！”
三人还没问过好，褚明月的声音就从走廊深处传来。
她兴奋地说道：“你真的在这里啊！”
本来抱着她的褚术，突然变了脸色。
